最近忽然很想读书,到了无书不看的地步就好像发疯一样的可怕。
我每天都读《美的历程》,王尔德的《狱中记》,《杜尚访谈录》,海德格尔的《人,诗意的安居》,斯宾格勒的《西方的没落》,村上春树的《1973年的弹子球机》,连续好几天,诗意和弹子球机看完了,从我的乱书堆里退下席来,换上更厚的两本,还是海德格尔,还是村上春树。我没有办法长时间的读一本书,读《美的历程》和《杜尚访谈录》通常20分钟以后,我就要把书里所有的插图狂翻一遍;王尔德的书,我总是被他和他男友的孩子气搞得在宿舍的床上大笑出声;《西方的没落》读多了就让我呕吐呕吐,让我有了学德语的欲望,人怎么能这么说话……真没办法,没有常性也不想坚持。
上一次这么乱读,是看漫画,好多种漫画交叉着看。最后是不知道谁嫁了谁,谁杀了谁,别人来问,也只是答出悲喜而已。看漫画就好像我读书,我往往把握不住书的大意主旨中心思想,通常对这个也不感兴趣,只注意细节。
本来买《杜尚访谈录》是因为在介绍上说他说,人应该有家诸如此类的话,我本来以为他很放得开的呢,这么有家庭情结的人不妨一读,拿到书翻到第一页就笑起来,竟然是我看错了,他明明说的是相反的意思。为了一句话而买到一本书,可居然是看错了的一句。所幸书还不坏,人也如我所料,是个敏感又奔放的家伙。只好用生活的意外来解释。
这一次乱读,是从读黄碧云开始的,然后读到邱妙津,但受不了后者的自恋,前者的俯视,读得差不多了就要换别家,以免最后就好像我几个月吃同样的食堂大菜一样。
拿着书在课上看久了就根本不习惯看教科书。好在,我想我在课上读的只要不是小说,也没有人好来管我,哲学一类的,最好在上课的时候读,气氛合适,可以画重点,做笔记,本摊开,笔放好。本来读这样的书就好像有人在旁边教训,在课堂上就连配音都省了,还免得沉重的气氛破坏了我所能有的小资情调的音乐。
小说当拿到床上去读,可以在被子里偷笑或哭。我喜欢读伤感的小说,大概是自己还不够伤感吧,就好像喜欢听人说悲剧故事。我喜欢村上春树,虽然有人说他不好,有好些人读不下去他的小说,对我说里面太乱太不负责任的性,又没有情节。我点头,说对对是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可我心里还是喜欢,我就是八卦吧,喜欢看别人的生活,不一定关心不一定要去上手帮忙,但就是喜欢知道他们生活中发生了什么事,而村上的书,里面没有故事,或者说细节多于故事,让我得以了解他生活的样貌,想象得出,就好像电影场景在阅读时不停的闪过。人总是活得有那么点懒懒的,无聊的,无奈的。不会为此而死又觉得自己应当做点什么加以改善。可,应当做什么呢?我有这样的感觉,以前,以后。
说来可笑,我这么多年,没有看过一本言情小说,成为我压根不会写情书的根本原因,我得承认,我从心里看不上这个,觉得未免有点庸俗,而且最让我恼的是里面的人经常是不用工作不用为钱发愁,喜欢就爱起来,旁人就来搅,到时就对骂一次,大不了有人死了有人哭,大不了无数种可以预料的无奈,结局无非是人散人聚。我很早就觉得这样的小说是成不了经典名作的,所谓经典的小说,文笔不一定好,但要有一个时代一个历史事件的烘托才行,加上几个名人的吹捧,就成了经典,可惜,吹捧言情真是让人觉得脸上无光,甚于吹捧武侠。关键不在于此。只是我现在回头来看,发现自己也不过是在言情而已。当然我没有想写什么经典名作,不过是觉得自己在做一件自己不大看得上的事。唉,叹叹。甚是无奈,俨然悲剧主角。
写作和卖身相似,这是别人说的。我倒觉得有时候更像是自慰。卖身,当多考虑对方受不受用,high或不high;而我多想着自己好过不好过,high或不high,处于极端的自我折磨和自我享受里,不大能出得来。非写不可的时候,就好像有欲望在体内积蓄久了,燥热,躁动,想办法要找个出口。
有时候我读书,便看书写的人有这个意思,看着看着就笑自己好像在无耻的偷窥,看着看着对方的高潮渐去,身体归于平整,正在掸被拍枕;于是我也从窗后墙角站起来,抚抚身上的灰,离开。
来来,再换一本。
2001/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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