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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不去讲他进门的时候惊讶的眼神,你大概也可以想象得出吧。
我用焕然一新这个词,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惭愧脸红的。
况且,我都做好了晚饭。
我想光一定觉得,我这是一套把他拉拢过来的策略。
他很疑惑的看着我。
而我根本没办法证明,我并不为什么,我并没有多想什么。
这些,都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做的……理由不够充足,不让人信服。
他吃得很多,我给他倒了些啤酒,他喝得很有节制,好像被我吓坏了。
吃了晚饭,陪点点玩了一会儿,再连哄带骗的把她推进浴室,
还给她梳通了长发,吹干了,系了辫绳,拉她去睡觉,读书给她听,直到她睡着。
光在上网。
我坐在点点屋子的角落里,看着桌上,她妈妈的照片,一动也不想动。
我想姐姐小的时候,妈妈大概也是这么对她的。
姐姐说那时候,爸爸妈妈还没有后来那么忙,每到周末,还会带她去公园。
妈妈每天晚上给她读一本365天妈妈讲故事里的童话。
我很嫉妒。他们从来没有时间和我出去,甚至没有时间和我多说几句话。
我看着点点的睡态,忽然觉得我们之间有点类似。
想着她白天的时候对我说:“你笑的时候,像妈妈。”
其实这句话很让我愤愤,我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看了半天,觉得自己怎么笑也不像个女人。
但是我对她的方式,的确加入了很多我对妈妈这个形象的幻想。
50
光轻轻推开门,看着我,小声问:“怎么了?”
“没,累了。”
他拉了我的手,让我出来。
他的手很温暖,说实话,在这个时候,我很想立刻栽到他怀里。
“你在想什么?”他问我。
我说:“没想什么,没什么事做,觉得这里太脏了,就搞一搞。不算是罪过吧?”
我斜着眼睛瞟过去,他已经关掉了电脑。
“我老婆死了以后,这里从没像这样过。”他看着我。表情很严肃。
我觉得好像他是在看着一个大骗子,眼神在说:“你被我发现了,你的目的是什么,快说。”
我正坐在他腿上,看着他的胸,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对他说:“打扫房间的小时工,一小时35块,我干了大概5个小时,175块。你记住好了。”
我很快把话题引到学校里发生的那件事上,觉得很可笑,当笑话一样讲给他听。
可他没有笑,只听着,看着我。
51
我们躺在床上的时候,在我昏昏将入梦的时候。
他忽然翻身问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又怎么了?”
他忽然狠狠的攥着我的手腕:“你到底对我,是怎么回事?”
“我,我没怎么啊?”
“你到底,爱不爱我???”
“不要嚷嘛,你问问题好直接啊,我累死了,明天再说吧。”
我懒懒的回答,想从他手里挣脱。
他很沮丧的倒在我身上:“我说爱你,你说我根本就不爱你;我觉得你爱我,你又告诉我你根本就不爱我;好不容易,我想你爱怎么就怎么吧。我让自己放下来,看轻你,可你又要对我好。你这么翻来覆去。我只是想知道,到底你要怎么样,你是怎么想的。”
“别傻了,不过是收拾屋子,那叫什么对你好啊。”
他抬起头,无表情的盯着我。我则看着天花板的一角。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很平静的说着,忍着手指尖上的颤抖和胸口的闷。
“是不是就好像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一样,只不过是别人要你怎么样你就怎么样了呢?你心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对你来说,都只不过演戏而已。越乱越好玩。是不是?”
我觉得这时候的女主角很应该打他一个耳光。
我却只是把眼光放得更远,眼皮在一瞬间异常的疲惫,已经发酸了。
“你说是就是吧。我累了。”
他不说话,关了灯。
我反复思考他的话,觉得好像真的很有道理。
我凭什么要爱他,他凭什么就可以让我非爱不可。
也不过就是肉体关系而已。是吧,就是这样的一出戏。
他忽然从身后搂住我,手指触到我眼皮,
我拉开他的手,他却一言不发的将我搂得更紧。
52
回到学校以后,我们的戏还要继续演。
高年级的那位男同学,看我的眼神已经到了仇恨的地步。
宿舍里的人告诉我他周末已经到宿舍来找过我两次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非先吃完了,托着脑袋看我:“许涛说你是gay。”
我当即就觉得自己差点要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
我一边笑,一边说:“好像是吧。”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你没有女朋友啊。”
“我现在这里不是有你呢吗。”
她脸一红。
“那你是男角,还是女角?”
我又笑得吃不下:“你能不能让我再吃两口再问我啊。什么叫男角,女角啊。”
她脸更红:“就是,就是…………”
“女吧。”我觉得很好笑。
“啊?”看她眼睛瞪得圆圆。
“那就是男的吧。”我索性不再吃了。
她一笑,知道我在逗她了。
我没有真的佩服过什么人,现在倒很钦佩那个追陈非的男生。
我几乎无时不看到他在附近,真是个有毅力的人。
“喜欢一个人就要拼命的冲上去试试,努力努力。”他是这么对我说的。
我当时很想对他说,这世上明明是有很多事是努力努力终不可得的。
有时候,看着他,会想到许涛,太退缩,两个极端。
我也是如此吧,什么事都想缩起来,而不是争取。
“你不觉得他老跟着我会发疯吗。”陈非对我说。
“我觉得他是想把我搞疯。”
“你?他能把你怎么样。”
“呵,他现在天天在宿舍楼里等着我,和我侃人生谈未来。”我说。
“那倒真让你很为难。呵呵,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一定请你吃饭。”她说。
“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什么时候有个头儿。”我叹了口气。
“你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她忽然问我。
女人在任何时候都改不了议论别人私事的毛病,这话是毛姆说的,真是个伟大的作家。
“没什么人,普通人。”
“那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呢?”她继续问。
我觉得我当时在心里耸了耸肩,为什么不是别人呢。
我没有回答她,心不在焉的看着别处。
这时候已经是初春了,不刮风的有太阳的时候,温度适合,
我们坐在草地上,对面有很多人在练习轮滑,表情自然,动作流畅,
却好像和我相隔几万光年,我正坐在一个电子望远镜后面,
心怀鬼胎的看着另一个星球的人愉快的生活。
“你挑食吗?”她微笑着看着我。
“干什么?”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交换点个人的资料,这样别人来问的时候也要好像很了解一样。”
随后我就按她的要求,回答自己欢吃的东西喜欢的颜色星座血型等等一切问题。
“好像我们真的交往了很久一样。”我看着她记录的纸条,嘟嘟囔囔的。
“真没想到你那么挑剔啊。”她也看着纸条,说着。
我在这一刻想到光的时候,忽然很愤怒,他对我几乎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我们在半个小时内在一张破纸条上写的多。他也根本没有试图了解过。
对他来说,我是一个男孩,半个保姆,兼职清洁工。
同样的,我也问了她一系列的问题。
我觉得我们足可以在好像《绿卡》里面的那一对一样去接受移民局的审查。
她拉着我的手。她的手很小,软的,温热的。
“你的手真凉。”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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