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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走过-广州非洲吧

作者: jm


曾经走过-广州非洲吧

就在东风路上面,孤独在站立在二楼狭小的空间里,黑色的似乎是烟熏火燎的墙壁,微弱的灯火下面面目不鲜明的人,招摇成一些寂寞的橙黄色,有些隐隐约约的味道。登上楼去,就看见黑色背心的小孩子们坐在走廊里面,头发是金色或者红色,鼻子翘起来,邪邪地看着你,仄仄走进黑色的谷地,里面流淌着火热的欲望。

那时候是98年。蓝夜关了的时候我到了广州。在一个很尴尬的时段里面喜欢上了非洲吧。和我的BF一起,坐车从石牌过来,在夜晚的灯火下面两个人或者几个人喝一点苦苦的Budwiser,然后我一个人去上面和黑人DJ跳舞。我曾经是那么地喜欢这个酒吧,现在想起来,或许是因为我曾经那么地喜欢和我坐在那里的人,在不清晰的眉目之间,我看见他递过来啤酒,问问,轻轻地,说要不要回家去。然后我们踱出大门,外面还站立着各式各样的人群,躁动着欲望的波纹,象条悠长的河,上面浮动着清脆可破的泡沫。我轻轻地挽了挽他,看见他的头发直立,看见一路流动的灯火,然后穿过石牌寂静无人的小弄堂。

里面演绎过许多的悲欢。都那样子地听他们说过,一个人的时候也喜欢到那里去听歌,喝许多的酒,看人物故事情节脉络,都是枝叶清晰的,往往是在酒醉了之后,用手伏在桌子上面,听一个陌生的人说话,听他的故事,然后灿烂地一笑,露出满嘴的啤酒泡沫。牙齿触着的杯子表面,有层层的划痕,不知道是谁留下的,或许就撕裂着玻璃拖拉过纹路,成了一竖竖断裂的伤痕。有时候和Waiter开玩笑,说换个杯子吧,都伤了,说完觉得舍不得,还是留下来,唇齿经过纹路,想起这里过往的人,他们伤心的事,他们留下过的齿痕。

那个酒吧总是和石牌联系在一起的。我和他曾经就住在那里,平平仄仄的小屋子相连着,方方正正重重叠叠,稀奇古怪流落在广州的人拥挤在这些小格子里。走出石牌的房子,坐几路车就可以到非洲吧,很快捷。那个酒吧也给我这样的印象,淡漠,流浪,繁重沾染了许多的脂粉尘土,人物纷杂,喧闹,苦涩。这些印象都是和石牌交错在一起的,象是叠叠的山脉,幽深得让人寂寞,我是里面孤独的河流。而仿佛,这个酒吧也曾经是他的印象,高高地伫立在那里,瘦瘦地头发直立,然后看一口一口不停喝啤酒的我,说声,回去了吗?

后来分手不是在这里,而这里永远成为了一个清晰的记忆。有淡淡划痕的杯子,肤色黛青的Waiter。一走廊的黑衣男子孤独而招摇的表情。我从记忆里面穿过,仿佛穿过他们的身边,被无数的目光注视,聚焦,然后燃烧,成为了丝丝点点暗色的灰烬,无边无际地浸渍过我单薄的肌肤,成为了另外的一条划痕。

有一个夏天也去过那里。早已经不再是同志酒吧,据说是老板的原因,同志们群起抵制然后转移。我去过那里,尽管它已经不再是我们的据地,但是想去看看,还是周遭暗色,一条叽叽喳喳的铁楼梯,一条已经没有人伫立的走廊,上面挂满红红绿绿的张贴画,还是一样的酒一样的杯子,周围是色彩鲜明的外国人。看看,有几个面色不明的男子分散着坐,仿佛网路上面还是写着这是广州著名的据点,可是并不是,他们脸上挂着落寞。就那样地喝酒。我和朋友一起去的,看了,跳了几支没有激情的舞,然后离开。在有风的夜晚在东风路上叫了车,我看见楼底有个短短头发的男子在打手机,他仿佛是圈子的人,抬起头来看我,眼睛里面是久往的迷离,我点点头,却不说话,然后打开车门。

他停下来,注视,然后笑了。挥挥手。

车子是到天河,我说从石牌走吧。经过石牌东,繁复的街道和闪烁的霓虹,有卖鱼蛋的小店站立在街两旁,熟悉的或许并不熟悉的店面,那个男子在我的记忆中一闪而过,那个和我曾经蜷曲在狭小的石牌空间里面的男子,峭立的头发和瘦削的样子,没有空调的夏天里面风扇沙沙吹动的响声,微弱的街灯下面呼呼走动的陌生人,我和他的赤裸的肌肤在这样寂寞的日子里面紧紧地贴紧,燃烧,然后成为一堆灰烬,一条鲜红而至今褪色的划痕。

那个晚上我没有叫Waiter给我换一个杯子。非洲吧的杯子一直是旧旧的,上面斑痕累累。我贴近我的唇齿,三年前或许有我的印子。

那个晚上我朝着灯火通明的石牌街挥了挥手,轻微地摇下窗户,伸出手,寂寞地挥了挥。车子呼啸而过,湿漉漉的路上一只手淡漠的剪影。

JM 2002/5/18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