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烂了又黄，还是和当年女娲氏时一样的孤独无畏。
是女娲造了黄土，还是黄土成全了女娲？
桃花灿了又落，还是和当年嵇康阮籍时一样的笑语晏晏。
是刘伶醉了桃花，还是桃花勾引了刘伶？
日头升了又落，还是和当年夸父时一样的蒸腾豪迈。
是太阳骗了夸父，还是夸父惹恼了太阳？
惨白或泛黄的书页间，期期然间，天风吹澜，山野妖冶……
共工任气而怒触不周天塌地陷徒留尚书一笔。
蚩尤豪而战于炎黄四野萧然百里震惊尸骨凄凉。
褒姒幽而戏诸侯狼烟一笑葬太公于虚榜。
孔丘凛闻获麟而叹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老子狡而以五千智语过函谷青牛西去。
庄子穷于江湖竟能娶妻鼓盆亵蝶梦遗而终竟为藐射山处子。
屈原愤沉汨罗而徒留歌行骚问香芷汀兰生香黄页。
李斯炫于泰山石鼓尸坑而日影一晃竟悔黄犬白饭。
虞姬灿然一笑以亘古不会再有的美丽姿势刎于她爱或不爱的君前。
贾生煌煌文章苟苟营生而终郁溺于弱水。
陶潜自耕自酿椎疼痛临清流赋归去南山下嚼烂霜菊。
阮籍沉缄吐血睡女人穷途末路叹竖子徒剩长啸一声。
…………
共工怒时，蚩尤战时，褒姒笑时，孔丘叹时，老子逝时，庄子梦时，屈原歌时，李斯毙时，虞姬刎时，贾生溺时，陶潜望时，阮籍啸时，绿珠坠时，太白醉时，贵妃吊时，宗子哭时，纳兰伤时，圆圆黯时……
天地英雄、万古圣人、倾国美人、风流才子……一个个美丽或不美丽的灵魂最后都是白骨一堆。更多的灵魂仅仅是默默老去。
这样也好。
结果都是一样。
培根说读史可以使人明智。
其实不是的。
读史读的越多，其实越悲凉。
鉴往可以知来，这是不错的。而这也正是悲哀的开始。
好像读侦探小说多了，你难道还真的有再看的兴趣？
没有结局的故事往往是为我们沉醉的，但也正是我们为之痛苦的。
其实想想，多数竟是那结局我们不愿意去猜吧。
什么事情不会发生？
又有什么真正你期望的事情会发生？
无论正传还是野史，沸腾过的烟尘早就告诉你，一切不过是都要消散。
明智？如果这智慧仅仅提供的是悲凉。
每日伴着饭馆侍女步步生莲的摇曳，青菜白肉脉脉含情的挑逗，还有枕畔人的日日老去。
或许你真的已经望见了盖棺的那一天。
想起了张爱玲一句颇具禅味的冰凉话语：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正是悲凉人语。
因为懂得了，所以不能不慈悲；而因为慈悲，生死两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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