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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近我浓愁如酒,不知要怎样纔好?(二)

作者: 苏五




我们都是敏感的人,带着一点不堪一击的脆弱。你是如此,我也是这样。所谓的成熟了以后就可以没有伤害、没有烦恼、没有哭泣、没有无助……吗?我似乎听见命运的神在冷笑。

正如生活总是骗你一样,成熟也在不可知的远处妖邪魅惑的招摇,愈是不可碰的东西我们愈是渴望。

我们都是从小孩子过来的,小孩子所拥有的最大的特点就在于他不珍视自己拥有的最宝贵的品质,却永远喜欢属于别人的东西。其实说开了人们都是一样。这本来就是一个贱人的世界。我们的悲哀就在于我们恐怕终生都走不出小孩子时期的藩篱,只是我们长大以后的表现不一样了。有人嘲讽,有人归顺,有人麻木,有人拒绝长大,有人学习世故,有人拒绝一切。我们逃脱不了孩子时候沾染的一切绮丽的妙想,我们同时也沾染了世俗的种种烟火。于是成熟就打扮好了翩珊而出,它自由的打点着一切,得心应手,见招拆招,手到擒来,无往不利……它用失去纯真的代价获得了矫饰好的可能的一切。于是好像当年百姓皈依圣主基督、如来一样,成熟也把自己打扮成了神,披了层人性闪耀的外衣。人是需要神的眷顾和照料的,无论是哪一个时代,当昔日天花乱坠的神明在科学的尖兵利器下溃不成军落花流水的时候,新的神明自然而然的诞生了。

成熟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无耻。人到了成熟的理想境界后,其实是一种很自足的状态,它对人世的荒凉有着透彻入骨的认定,它对生活的热情与天然早就覆盖上了厚厚的毡毯。它好像沙漠中的骆驼,遗世独立,以一种自觉而痛苦的姿势,拒绝了世界的拥抱和它自己的投怀。很多很多的人,痛苦而坚定的走向了成熟。在挣扎的路途当中,人们一件件的抛弃曾经有的躯壳,一次次的蜕变,最后光滑的仿如和氏璧,熠熠生辉,灿然不可方物。

然而人类前进的脚步时时提醒着我怀疑的偏狭可笑。凡存在必有其合理之处。为什么人们都浩浩汤汤熙熙攘攘的拥向成熟的坟冢?拷问一下自己,“你又要走向何方?”悲哀的,你发现前方窄窄的,生活无论是自下而上还是自上而下的活,无论是求生还是求胜,成熟似乎是苦修后的必然,除非你成佛成圣。我们都不是圣人,我们都很普通,从欲望到生活。于是,成熟就成为了必然的宿命。生活本贱,所以我们只好当个贱人。

所以我很自觉地放弃了这个问题的思考。就好像我很自觉的放弃了对你的撕咬的抵挡。因为那是我不了解和无能为力的事情。我还没有成熟到理想的境界,人世间的悲剧就在于不自量力。更何况怀疑的拷问时刻也动摇着我对“成熟”的信心。狄更斯说“每一个时代都是黄金时代”,反过来,任何时代都有当时无可企及的困扰,扯着头发离开地球是荒唐,同样,不成熟的人指望着变得成熟来解决问题同样可笑。

可是问题的答案在哪里?漫天的白纸在飘,画满了我们自己涂写的符号,但我们都不知道答案。我们知道我们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