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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的遗书

作者: 绝望的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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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肺快不行了,呼气比进气容易。那些老蚊子临终前都说,这是生命即将终结的先兆。我必须说点什么,只是我抓不住思绪。我无法像人类那样,一代一代地把遗言传递,何况,在这空旷的夜里,只剩下我一只蚊子了。
我停在幼黄色的垂帘上,双翅无力地耷拉着。天气并不很凉,但我觉得空气刺骨地冷!寒意从我细长的脚底蔓延上来,麻木了我的身体,尚剩心口一丝暖气。
我知道我过不完这个其实不太坏的夏天了。明年迎春花喧哗的嫩黄中,只有我孤寂的灵魂在飞舞,一如我现在的孤寂。床上的瑞景那支白嫩的手臂就在几米之处,我不想去。透过浓浓的黑夜,我看见她蜷缩在那张她不太喜欢的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似乎天花板上是无边的黑夜!
唉!我们一起叹了口气。
好吧,我决定去与她告别。一如往昔,我在她的头上盘旋了两圈,这不是示威也不是警告。我的翅膀温和地颤动着,轻柔地搅拌空气,为她奏响蚊子独特的小夜曲。我停在那支白?的手臂上,半透明的肌肤下暗红的血脉流动着----我的粮食,我没有兴趣,尽管我快要死去。那根长长的吸管早就卷起来,成了我生命最后的累赘。我怀念那些日子,她向我挥舞手臂,无情追杀;甚至怀念那让我窒气的蚊香,尽管我几乎死去。我想,我是熟悉了蚊香中那股越来越亲切的菊花味,有田园的气息----田园我没有去过,那是我的爱人告诉我的。他已于三天前死去,死在无边的黑夜里,就在窗外的民工棚边的杂草中。我不能抚摸他,给他生命中最后一丝慰籍。我们之间隔着玻璃窗,我只能看着他无助地死去。也就是那天,瑞景放弃了对我的拒绝,仿佛我不再存在。不知为什么,那天她沮丧地走进卧室,没有开灯,没有看书,只是蜷缩在被子里。当我轻易地停在她的手臂后,便传染上了这吞噬我灵魂的孤寂。
我决定走进死亡,逃离孤寂。我无法忍受,因为它在黑夜里不停地啃啄我的灵魂,于是,我轻吻她的手指以作告别。我回到了幼黄色的垂帘上,等待着天使让我再次伸展双翼。
窗外的民工棚边的杂草有花开了,她的眼皮动了一下。是的,我们都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回荡着。原来,杂草也一样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