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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故事

作者: 飞扬



朱春涛有点神思恍惚,更加珍惜眼前的小陈,天天形影不离,酒吧那边很少去,时不时点个卯罢了。

转眼间,秋日逼近,老罗倒是笑脸不断,照顾仔细,朱春涛倍感温情,提防之心不觉淡化。

这天,三人正推着小车采买物品,小朱的手机铃响,老罗接手扶着车子,让他赶快接,接听时却毫无声息,也许有微弱的响动,被这边闹哄哄的背景淹没了。身边的顾客催他快走,他便放下手机,也许打错了号,没在意。

回家后,老罗有点累,说先去躺会儿。小朱把买来的东西分类放置起来,小陈在一旁拨弄小朱的手机玩,通话记录上显示,那是刘星打的,便忙让小朱打过去。忙音。小两口刚得到线索,恨不能马上问她这个那个,只得一遍遍慢慢拨。

接通了,是刘星的声音。

朱春涛憋了很多话,不知从何说起,小陈一急,抢过手机问好,说他们很记挂她,问她近况可好,问她何以不辞而别,问她有何打算,还回来么,他很伤心。

刘星在那边笑笑,说她没存心一走了之,当时心情不好,借故出门走走,突然想起来,之前她稀里糊涂的,光顾着减轻罪名保存实力,对事情的根由居然至今没有确实掌握。自己虽说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也该有自强不息的气概,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一定要把事实弄清楚,究竟是自己的疏漏,还是谁的过失。

心里有了底,坦荡荡了,才有信念从头再来。白住在小陈这边,虽然悠闲,总不是长久之计。

她一有主意,毫不拖延,立刻打电话和亲信商议,动身从头调查此事,一一的和手下谈心。问来问去,有了破绽。事发之后,几个重要的手下都说是她允许这么做的,当时对她一改作风的决定,还很疑惑,只不过都认为当家的自有道理,他们不便多嘴。她却以为是手下故意制造借口推脱责任,越发灰心失望,精神状态低落,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看清。

事隔多日,她这才确信手下没有撒谎,这件事绝对是有人从中作怪,便仔仔细细的追问当时的情形,终于有了点眉目。

小陈一直嗯,啊的听着,突然手机被小朱抢了回去,手指有点疼,却憨憨的对小朱的急切报以赞赏的微笑。

星星,我小朱啊。你知道你走了,我多难受么。

刘星没说什么,细细的呼吸着,仿佛听不到小朱手腕的颤抖,血脉的搏动,心脏的翻腾。

……你生我气了?唉,不说这个。你说调查得有眉目了?到底是谁害你的?你得罪过什么人么?

嗯。我手下说,是我亲自赶回去办那件事的,他们纵然有行将冒险的担忧,也没敢立即说出来,因为看表情,我非常重视这事,情绪也不好,有点赌气的意思,谁那么大胆去多嘴呢。可你俩知道啊,我一直在你们那儿,哪又冒出一个我来?哈,真是活见鬼了。

小陈把脑袋探过来,想插嘴说什么,突然一阵晕眩,立足不稳,眼看要倒下去,急忙扯住小朱的手臂,人没倒下,手机却结结实实的砸在青釉石桌角上,噗的窝进地毯。小朱吓了一跳,把小陈扶到沙发上,略微的拍了拍心口,按了按太阳穴,看他气息平稳了,才放下心。记起来手机还在通话,拿起来一听没有声音,摆弄了半天,也没能正常开机,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刘星那头恐怕又是摸不着头脑,往后怎么解释呢。

客厅里的响动把老罗吵了下来,他问了几句,又给小陈看了看舌苔,捏了捏脉搏,说没事,小朱也就相信了,问小陈喝点茶还是别的。小陈看着老罗,没回答,小朱只好上厨房取小陈爱喝的碧螺春泡上。看着茶叶尖头在绿色的水晕里淹然窜动,不明白小陈怎么了,记得那次,差点被他咬掉嘴唇,虽说是幻觉,想想也蛮可怕的;一直精力充沛的他,这回毫无征兆的又虚弱至此,仿佛平白的被人砸中了后脑,不想还好,一想更加寒毛倒竖。

小朱把小陈抱上去服侍他睡着,老罗也回去睡觉了,小朱用座机接连打了半小时,也拨不通刘星的手机,总是忙音,只好作罢。本来以为,刘星办完别的事,一定会打过来,打不通手机,也会打这里的座机,就乱翻着书,等刘星的电话。直到一点多,电话也没响,小朱检查电话线,又拨出去几个日常号码,证明电话是正常的。

可是刘星没打过来。按照常情,电话中断,说的又是要紧事,必定要再打过来彼此说明情况啊。到了两点,除了虫儿嘶叫,远处的起夜冲水之声,小朱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怀疑就像一丝丝的血迹似的溶成恐惧,眼前血红的茫然起来,他几乎觉得自身的血液在不规则的流淌。这种不规则造成了一阵阵的晕眩和窒息,让他产生诸多不真实的想法。

这电话与外界并不连接。

电话声是假的。

窗外的声响是假的。

这屋子与外界并不连接。

小朱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只有荒谬的念头才能使他接受眼前荒谬的事实。他不相信刘星会不打电话过来,除非她打不进来,除非她不愿意打这个电话。为什么不愿意?因为这电话是老罗的?

老罗?

荒谬的意念得到一个切实的落脚点,越发有了力量。老罗的确有古怪,那么,到底怪在哪里呢,找得出什么证据呢?

他抓住脑壳,低头苦想,一点睡意也没有,也不管几点。自己只是感觉上疑心,认为老罗鬼飕飕的有嫌疑,可是,靠自己的智商和观察力,根本想不到什么要害的所在。如果自己早就洞察一切,又怎么会乖乖的跟到这儿来品尝小陈的味道?

老罗?

他的心猛的一跳,从最初见面以来,直觉上的戒备一下又膨胀起来,匆忙抬头,老罗正站在跟前冷冷的注视着他。

他被很多垂涎他的人注视过,有穷困的青年,胆怯的孩子,当然更少不了力不从心的老头子们。这些人给于他感觉上的压迫,加起来也没有眼前的这位厉害。比初次见面更为凌厉的欲望的冲击波,绵延突进,一波压过一波,团团紧逼,简直要把他的血肉之躯碾碎。

但是朱春涛依旧看着老罗,眼神淡然穿透,困倦的血气冲上头顶,全身喷薄闪现着璀璨的气质。

老罗笑笑,朱春涛的防御,抗拒,对他来说,恰好是更深层的诱惑和激励。

可爱的小朱,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