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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故事

作者: 飞扬


第二天傍晚,两人早早的起来,吃过饭,取回手机,恰好警察局打电话催他俩再去一趟。刚要叫车,手机又响,原来是刘星到了,从酒店里打过来的。小朱趁机告诉她警察局的地址,离得并不远,就约好在那儿见面。

三个人多时不见,聚在一处,拉手拍肩,互相的打量,对发生的事情感慨不尽,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走进去。

当值警察提供的信息很简单,确认罗威是自然死亡,无需他俩再合作调查。但是罗威身份不明,银行帐户庞杂紊乱,来历不明,且根据翔实核查确认,并无法定继承人,其帐户资金依法收归国有。等等等等。

陈海春站起来大声说自己是他的亲人,凭什么官方撂下几句话,就可以让他变得一无所有。他和罗威没犯国法,怎么和贪官盗寇一样,要被剥夺资产,收归国有呢?好一个收归国有,天知道收归哪个金库,谁的腰包?小朱料到他不会服气,但是没想到说得这么锐利,也不好劝阻,任由他发作发作,憋在心里反倒不好。

警察看惯了这种场面,冷笑着问他,到底和罗威什么关系,拿得出证据,文书么。再说了,贡献给国家,有什么不好,天经地义,自己想学那些钜头,慈善家,无私的拿出一点钱,建设本土,报答祖国,还真是有心没力呢。唉唷唷,当警察的什么没看见过,你这号人多的了不得,难怪共产共产难上加难。

警察天经地义的训导着,自说自话,喋喋不休,小陈懒得和这种人白费唇舌,赌气走人。

三个人都有点丧气,老罗在的时候,刘星也豪爽,谁也没把钱当一回事,想什么要什么,省心省力,金钱就像一把庞大得看不见的保护伞,过滤掉琐碎和低微的生活经验,只把养气和光彩播撒在他们身上。今时不同往日,全得靠自己讨生活,餐馆里,酒店里,社会上遇到的色色人物都拿腔拿调起来,说话慢了,眼神变了;他们三个虽说有点憔悴,俊美的依然俊美,优雅的依然优雅,可是没了大把大把的钱铺排,在势利眼看来还不是骤然失色。

三人讨论来讨论去,想和官方讨回公道,白日说梦罢了,眼前最要紧的是,趁着他们还有点余威,和房东做了了断,免得纠缠不休再生波折。看看时间还早,就搭了车子前去谈判。

房租虽然没多到让他们难以招架那么严重,他们毕竟咽不下这口冤枉气,三个人往房东跟前一站,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小陈一旁冷冷的看着。

房东哪想到刘星和朱春涛两个细皮嫩肉挤得出蜜汁的人,舌头这么锋利,摆事实,讲人情,夸他一句,刺他几分,说得他无力招架。这几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人尖儿,他素来崇拜美人偶像,心一软,就退了一步,说可以拿物品抵下房租,从此两不相欠。

三人商量了一下,那些林林总总的奢侈品就算费功夫要回来,运回去,恐怕暂时也用不着,更没地方容纳,不如就算了。小陈小孩子似的,不肯干休,硬是把心爱的CD组合,一个水晶鱼缸,诸多的衣服鞋袜,还有一些零碎用具要了出来。

房东先生早已亲自把公寓内的所有物品罗列清单仔细摸过,仿佛自己又长了好多新肉,欢喜的要死,他当下一算,就晓得,小陈要的这些,加起来也不足以让他如何心疼,他们看起来又不好惹,不如顺水送个人情,既免了后患,临了还留个笑脸,何乐而不为呢。

残余的胜利品总比没有强,小陈捧着鱼缸,小朱拖着皮箱,刘星唱着西游记,夜幕低垂下回到狗窝。

大家说说笑笑动手整理,改了改布局,收拾得不错了,透亮的鱼缸里,凤尾鱼和小蓝鳞顺着莫扎特的小夜曲游动着,很惬意。三人心存默契的把不顺心的事抛开,下楼开开心心的吃过夜宵,拉着刘星一起去青莲酒吧玩。

到了那儿,老板赶紧拉小朱说话,说里头有两个人点名要他陪着聊聊天喝喝酒,长得像一对流氓兔,摇头摆尾的耍了半天流氓了。小朱不由得呆住了,他很久没来,还以为这丁点大的娱乐圈子快忘了他这号人了,想不到麻烦还是照来不误。

他看看刘星,她回避是最好了,小朱不指望这对流氓兔能给他好果子吃,这种人没法跟他讲理,为了酒吧,也没法不应付一下。刘星固然知道他一片好心,可她哪是临阵回避的人啊,大大方方的勾着手和小朱并肩走进去,小陈跟在后头。

也许俩流氓兔原本就只是仰慕美色而来,也许小朱他们容光照人把他俩迷晕了,也许几小时的拍桌子吆喝已经耗尽他俩的体力,也许酒吧里欢声笑语让他俩忘乎目的,两只流氓兔白胖胖的脸上血色直冲,咧嘴吹牛,还和小朱郑重的握了一次又一次手,让后者的手心手背都蹭上冷腻腻的汗渍。

单喝酒不刺激,就由小陈监督,四人斗上了骰子,刘星和小朱手艺好,轮番的灌兔兔,眼看一杯杯威士忌红葡萄茅台酒鸡尾酒,乱七八糟的全进了他俩肚皮,小陈一边笑,一边拍手喝彩,直到两人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比真兔子的还像,软乎乎的趴在桌上嚷嚷着再来再来大爷还有钞票还有还有,打了几个嗝之后,忽闪着眼睛安静下来,才打手势让保安把二位请了出去。

小朱和小陈笑着说白把那两个兔大爷当回事,送刘星上车先回酒店,两人兴致还高,吹着凉风大步的往家走。

小陈唱着不知名的小调,有一点山坡羊的古旧味道,歌词含混不清,小朱微笑着一边走一边听,慷慨的韵律让他分不清置身何时何地。等他唱完,余音散去,温馨舒畅的感觉也随之慢慢散去。小陈也许和老罗有着相同的宿命,正如刚才歌曲里的热情和感慨,袅袅的蒸发进夜气里头,身边的他,随时可能消失不见。

小陈握住他的手,问他怎么了,他回过神,自嘲起来,他只是普通人,经历了这些大事,号称看得开,其实还不是变得这么多愁多虑了,要是如此下去,不被生活牵制死,也被自己折磨死。唉,怎么尽是不吉利的念头哇,小朱仔细的看着小陈,他的身体面容还是鲜活温暖的,鲜活的时候就该快活点,想那么多有什么用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