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过冬至，北京的气象就变了。天气枯燥，是以花草衰萎；花草衰萎，以至天气越枯燥，相辅相成，所以北京的冬天，有兵败如山倒的架式，一夜之间可以草木尽摧。不过几日，京城里的绿色也就仅限家养的花草了。
南方随处可见的植物，到北地就变成娇客，价格扶摇直上。而无论怎么细心养，也只是看到一个过程：总是一盆盆鲜鲜艳艳的被搬进来，日甚一日的枯萎、终于殃殃死去。我养过的最长命的是株沙漠海棠，长得非常出奇，并不开花，径干长到三分之一处，忽然圆圆凸起一个肚子，憨态可拘，顶端上落落几片墨绿油深的叶子，很能入山水画。
我对养花是门外汉，不知道怎么尽力才好，因为想到某书上说花草生命也通灵，被人常夸奖的花，开得比没人理睬的花旺盛。因此浇水的时候，我都赞扬嘱咐它两句。不知道这种怪异的方法究竟生什么效，几年间里，它凭着些须清水和几句话，努力的活在我家。
后来我到外地去，海棠托付别人，不久听说就死掉了。是不是听惯了人言的花也会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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