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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有缘来相会

作者: 春暖花开


1


“旅客同志们,再过十分钟,我们就要到达本次列车的终点站:北京。北京是伟大祖国的首都,是我国的政治、文化中心……”

车厢里早已是一阵骚动,经过一个晚上长途旅行的人们纷纷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收拾自己的行李。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北京,确切地说,这是我第一次踏上北方的土地 ---- 不,更确切地说,我现在还没有踏上北方的土地。我从小在广阔的南中国游荡,但是对北方却一直 没有机会亲密接触。在此之前,我到过最北的地方就是大三那年去南京,和同学走到南京长江大桥的中段。那次因为要赶火车时间紧迫,都没来得及走到长江的北岸呢。

我把手撑在小茶几上,扭头看着窗外,一动也不动。这个时候,大概我是整个车厢最安之若素的人了吧。我想的是,反正是终点站,要这么着急干什么呢?我的性格总是这样不紧不慢的。哪怕是大火烧起来,只要没有烧到眉毛,我恐怕也会等做完手中的事情再动身跑的。一点没有夸张啊,我真的是这样的。

我看着那些草,树,羊群,房屋,那些和南方迥异的风景,就那样呆呆地看着,看着。

车很快到站了。我拖着父亲用了十几年、现在传到我手里的大旅行箱,形单影只地混迹在一大群旅客里。没有人和我同行,也没有人来接我,我就这样开始了我在北京的闯荡。

本来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来北京。在大四不断地求职面试的过程中,我几乎所有的简历都是清一色地投向上海本地的公司。我们学校好歹也算top, 在上海尤其吃香,加上我成绩还算优良,各方面条件也不错,在上海找一份理想的工作根本不是问题。

也算是阴差阳错吧。当我在5份offer前游移不定的时候,和我关系不错的系辅导员又给我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惊喜。北京的一家著名媒体到我们学校要人。虽然是公开招聘,但他们在看了校方推荐的几份档案以后,对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试试吧。”辅导员这样和我说。

于是我就抱着试试的心理,和两百大军一起上战场,通过了一轮笔试和三轮面试,最后和另外两个人过关斩将地杀到了一份附带一个北京户口的工作合同前。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面临着一个大抉择:去不去北京呢?

这确实是一家不错的单位,虽然收入可能不如给我offer的那些外企,但是毕竟做新闻是我从小的一个梦想。可是如果选择了,那就意味着我要告别我喜欢的上海,要远离我在江南的家乡。而北京,是那样一个遥远陌生的城市。

做决定我只用了半分钟。在进校毕办签合同前,我扔了一个5分硬币。如果是麦穗,那我就留在上海。

结果扔出一个天安门。我如释重负。“这样也好,”我想。

大概潜意识里,我还是想到北京的吧。除了想闯荡、增加一些见识等等这些我对一直以为我非上海不留的同学们的冠冕堂皇的解释外,好象还有别的原因吧。

“恩,因为北京更宽容吧。”在QQ上,不,那个时候应该叫Oicq,我对小非这样说。

小非是我从未谋面的网友,在南京。我和他在一个BBS网站上认识,为彼此的文章所吸引,一见如故——也许该说是一聊如故。

当然当然,我是男生,他也是男生。男生和男生就不可以关系亲密一点吗?

当然可以,除非你们是同志。
对啊对啊,我们就是同志,100%新鲜原装不打折扣毫无杂质如假包换的同志。

“难道上海不宽容吗?”

“上海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更现代,更国际化,更开放,但其实在这个问题上,大多数人的观念还是没法和北京比。”

是啊,这就是我潜意识里之所以选择来北京的一个私心了:因为这里是“同志之都”啊。要不然,怎么有“北京故事”,却没有“上海故事”呢?西西,其实上海故事也是有的,那是一本很烂的杂志,专门登一些标榜是上海滩上发生的3.5级擦边情色故事,我小学六年级就开始一边看一边手淫了。

还是回到北京吧。话说那日我钻出站前广场的地道,对着灰蒙蒙的空气,豪情万丈地大叫一声:

“北京,我来了!”

那一天,是2000年7月4日。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天是美国的国庆日,上火车前我刚刚看了Tom Cruise的《生于七月四日》,被那个帅哥实实在在地感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