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正穿行在这个幽暗的走廊,过道由红砖铺就,许是年代许久,过道中间已经凹下,呈V字型,走在上面,象踏在海绵上,觉得腿脚发软。走廊的上方挂满了湿漉漉的胸罩和内裤,水滴顺着内裤的厚边滴落在我的手臂上,冰冷的仿佛刺入骨髓,我微微一颤,急忙用纸巾擦拭,可那滴水却象载着怨恨的灵魂一样钻入了我的皮肤中。由于走廊的逼仄,我和他只能一前一后的行进,如果有一只眼睛可以从走廊的上方观察,它会看见两个年轻的男人小心谨慎又庄重沉稳地迈着步伐,象只有两个军人参加的阅兵式。
走到房间门口,我正埋头悉悉梭梭的在包中寻找钥匙的当儿,他已从牛仔裤腰上抽出那把我给他的钥匙,斜着屁股开锁。这个动作我已经熟悉的如同熟悉他的身体,浑圆的屁股抨击着绷紧的深绿色裤子,以往我会用手去拍一拍,但是今天我是让他来取走属于他的东西。
“你他妈的不是开始就说好了好聚好散的吗?还让我来取什么东西,搞的象言情小说似的。”一进门,他就冲着我吼。
他的声音在夜晚象钝器击打在碎玻璃上,尖锐刺耳。我关上门,把手背在身后,靠在房门上,说,“那些书,还有那条蛇,都是你的,你看怎么把它们带走吧。”
他没有说话,坐在床沿边,将一床棕黄色的毛毯包在身上,一动不动。那床毛毯是上次在新疆旅游在二道桥市场的一家维族老头的店里发现的,毛毯上绘着一群少女正在夸张的舞蹈,我觉得她们的肢体形象很奇怪,维族老头解释说这是维族人在结婚仪式才会跳的舞蹈。我于是二话没说掏出钱换了回来。
“两个人真的是需要找一些事情来做。”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开始收拾他的书,一本一本,塞在包里。
我静静地看着他收拾完书,冷静但有些勉强地说,“还有蛇。”
那条蛇是他的宠物,逶迤在金鱼缸里。他走过去,左手抓住蛇的七寸提了起来,右手则打开皮带上扣着的小刀,哧的刺进,顺手一拉。那条蛇挣扎起来,尾巴缠在他的手腕上,象一条奇怪的装饰物。他没有理会,从蛇头处把蛇皮撕起,顺着蛇圆滑的身体将蛇皮慢慢往下褪,他看起来一丝不苟,我突然觉得他似乎在给这条蛇套上保险套。他的手脚很麻利,转眼就把整条蛇皮完整褪下,系在手腕上,随手将被剥光了皮的蛇扔回到金鱼缸里。
他向门口走来过来,我让开他,径直来到金鱼缸前,那条蛇慢慢地下沉,血液从粉红的蛇体上弥漫出来。我突然想起初中生物课上老师说过剥去了蛇的皮后,蛇的心脏仍然能保持二十至六十分钟的跳动。
我听到门嗵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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