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5
午夜三点钟，夜凉如水。一路走，一路疾驶，有风。城市空洞而庞大无边。一座座高楼，一扇扇窗，漆黑的，或者有一灯如豆。每一扇窗后面，蕴藏着无数的故事和可能。而此刻，白日的喧嚣里奔波的你们，那些鲜亮的声音沉寂下来，那些鲜活的面容，你们在哪里。
下车。上楼。开门。关门。开灯。放音乐。点烟。
哪一扇窗后面，是在美梦中安睡的爱人们。哪一扇窗后面，是暴风雨后累极而酣睡的战士。哪一扇窗后面，是幸福。哪一扇后面，是痛楚。
你们会不会因为焦灼而难以入睡，会不会因为痛苦而饱含热泪，会不会因为感动而放声痛哭，会不会黯然，茫然，呆坐。你们会不会抬起头仰望星空。你们会不会怀念某一朵花，某一座山，某一种气息，某一种味道，某声音，某怀抱，某体温。
你们会不会有这样孤单的时候。在摩肩擦踵中只听见自己的足音。端起肩膀给自己取暖。有一些东西慢慢地远去，你伸出手去抓，却无法触及。会不会有这样无助的时候。会不会，因此而难过得说不出话。你们会不会有这样的时候，只想有一次温暖的握手，和一个紧紧的拥抱。
你们离我好远，好远。我在你们的生活之外，在我自己的生活之外。
很久没有写过字。他们变得陌生起来。不再象从前那样，总是列队排在我的面前，预备着接受我的挑选。我知道，这是对我从前疏远的报复。于是他们，那些可亲可爱的中国文字，都远远地躲了起来。于是被剥夺话语权的我，在我自己隐秘的领地里再一次失语。
如果无法遗忘，如果无法快乐，那么让我背负起所有年少任性的后果。我传统而唯美。时间渺渺。从昨日到今天，许多年以后，我的眼神仍敏感如昔。我的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仍柔软如昔。
许多年以后，我仍然在寻找，幸福在哪里，天堂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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