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他们两人一起做的。海豚背负责掌勺兼打下手，裴负责念食谱和掐秒表。佐料一样不许少，时间分秒不许差。海豚背可以同时做两个菜而不会手忙脚乱，当然，如果裴没有伸出手脚捣乱的话。
"自己做得这么好，干吗还去吃麦当劳？"
"我一做菜就高兴，一高兴就会做许多菜，菜多了一个人吃不完就得扔，扔了就是不珍惜劳动果实就是犯罪。"
"可我一伤心就肚子饿，肚子饿了就想吃东西，越吃我就越开心，吃得越开心口下就绝不留情，保证把罪证全部销毁。"
吃完午饭，裴收拾好碗筷，消过毒，然后把盘子一个一个用毛巾擦干净放进壁橱。收拾房间是裴的爱好之一。有时他一收拾就是一个下午。因为他总会发现一些自己一直想要找但从来都找不着的东东。他喜欢这种意外的惊喜。一边收拾，一边遐想，一边回忆，午后的时光很容易就可打发掉。
可现在他是在别人的城市，别人的房间里。这里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这里的空气。
裴并不是个见异思迁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有点喜欢期面前的海豚背，对那个虚拟网络情人的记忆已渐渐模糊起来。当然，他仍然记得它们在电话里说过的每一句话，在e-mail里写的每一个字，聊天室里作的每一个表情。但这些似乎始终都不如活生生的人来的更现实。他觊觎着他光滑的脊背，抚摸着他富有弹性的肌肤，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倾听他磁性的嗓音，咀嚼着他亲手做的菜肴。他的五大感无时无刻不再他的包围之中。裴固然知道，现实是风情万种，又是残酷无情的。它可以把你推向幸福的巅峰，也可以把你抛入绝望的深谷。而网络却给你留了一条后路。摘下面具，你还是原来的你。但你决无可能在网络中真正拥有什么。但哪怕仅仅拥有短暂的一瞬，然后再用去余生怀念它，忘却它，裴觉得都是值得的。
也许是想得太出神了，盘子突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裴反应了半天才蹲下身去措手不及的捡碎片，一不小心划破了中指。看着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渗出来，裴开始觉得天旋地转。晕血也不是头一遭了。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流鼻血的时候当即就倒在了大街上。裴只得闭上眼睛不去看它。他只感觉有温热的肌肤在接触他的指尖，然后整根手指都被包融其中。指关节被牙齿轻啮得酥软，指肚被舌头抵得发胀，而身体里的所有血液仿佛洪水找到了出口一般从指尖奔泻而去，悄无声息地流向无底的深渊。而裴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快感从指尖传来，为了这一切，他宁愿让自己的血液全部流干。
直到海豚背把手指还给他，裴才睁开眼睛。指尖完好如初，就好像盘子从未摔碎过一样。但指甲盖上还泛着潮湿的微光，上面还残留着刚才的温度。
"你是德考拉伯爵的后裔呢还是前世为吸血蝙蝠？"
"谁叫你刚才刎（吻）颈来着？"
"下午有我训海豚表演，去看吗？"
裴知道海豚背是在问自己要不要去海洋馆等他。这样等下去还有没有意义？他究竟值不值得我等下去？等到了又会怎样？又能怎样？你又是谁？你又为何在彼时彼刻出现在我的面前？
裴轻轻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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