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逛街,马儿点手说花溪王牛肉米粉的米豆腐实在好吃的紧。昨晚回家时
路过西海湾楼下的花溪王,突如其来的冲动,让我浑不顾减肥计划,临时跳下车
冲进了店里。
米豆腐端上来时,摆在桌上,小小的一碟。切成根根的长方条,上面淋着麻
油辣椒酱还有一些类似花生屑的东东。稍微拌了拌,夹了根。沾了酱塞进嘴里。
说实话我不喜欢它的味道。虽然外面有酱,但还是掩不住里面得无味。而且嫌它
太干太粗糙了,嚼在口里总是有一些渣滓感。不知道是不是花生屑带来的。就想
起湘西老家的米豆腐来。
说起来惭愧,虽然是湘西人。在湘西待的日子实在不多呢。所以第一次对米
豆腐建立起印象,是在小学的时候,大概是四年级还是五年级吧。那一年,台湾
的姑婆第一次回来,说几十年了,想吃这东西。那个时候,奶奶应该还没有失明,
否则谁都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做这劳什子的东西。我茫茫然地一次听到这么个奇怪
东西,也就吵吵嚷嚷的要看怎么做。
于是,吃过午饭,等到大家都午睡的时候,奶奶开始收拾一些大米。塞在背
篓里,牵着我出了门。
当时的沅陵老城还在,黑压压的一片铺在我家院子的坡下。从院门出来,下
了一个高坎,转弯就踩着青石板的路钻进了这一片乌蒙蒙的生活中来。往下的记
忆似乎就一直在这个色调中打转。因为,在这细密的蜘蛛网中穿了半晌的终点,
还是一个黑乎乎的磨坊。只有一片跳动的橙黄,是灶膛里活泼的火焰。
其实,我也已经弄不清这是当时实际的情景,还是仅仅是我的想象。认真的
想想,下午的时光,按道理是不应该如此的阴暗的。或者,当时问奶奶为什么要
跑这么远,奶奶说家中没有工具,让我觉得这东西不是一般人家随便会做的,从
而产生的崇高和神秘感,给罩上一个自以为应该的色调?又或者,苦候到傍晚的
无聊,只把傍晚的光景拿来做了自己整个的套装?谁知道呢?
说回来,奶奶所说的工具,其实是一个大木桶。从中间一分为二,上半截是
有底的,只是底上有很多洞。记得当时我还很奇怪这样的东西能装什么。看着奶
奶把它刷干净,在灶膛里生上火。丢给我一根吹火筒。让我把火吹旺。然后开始
淘米,架磨。看着我把火吹的差不多了,又从背篓地下翻出几个红薯来,扔到灶
里。就自顾自磨米去了。至于其间,我干了什么,嗯,红薯烤好了,真好吃。
磨好了米之后的记忆又开始分叉了。已然记不清楚是先把它蒸熟,然后倒在
捅里搅拌,让糊状的米糊落在下半截捅里的凉水里成型,还是把桶架在下面烧着
热水得锅上,搅动米浆让它们从洞里落到锅里煮熟成型了。似乎前一种情况可能
一些,不过我怎么样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蒸出来没有成为发膏而继续保持流动性。
我想,如果能知道那个桶下半截有没有底就能知道答案。可惜,以后再也没有看
到过它。
反正,一颗一颗的饱满的巨型米粒,就这样一颗一颗在溅起的水花里跳跃。
用笊篱把它们捞起来,就打道回府了。就这么一折腾,已经一下午过去,到了吃
晚饭的时候了。想来。晚饭就是这些象米的豆腐了——这是我当时所想象的“米
豆腐”这个名字的由来。至于材质的不同,那个时候,我哪里能知道,豆腐是怎
么做的,我还没见过呢。
晚上,自然每人面前摆了一碗米豆腐。满碗红彤彤的汤里躺着白花花的米豆
腐上面再撒上一些葱花,看起来好看,闻起来也香。急急忙忙吃了一口,却差一
点吐了出来。看起来满碗的调料,怎么嘴里嚼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的?看着满屋子
吃得津津有味的亲戚们,再咬牙吃了一口,背着人,偷偷都倒给了我妈。
米豆腐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如此的崩塌了。
等到长大了一些,稍知品尝,又吃过几次米豆腐。温润细腻,醇醇的米香拌
和着浓浓的汤汁,其实是很好吃的。可惜,几年后,奶奶劈柴的时候,让柴火星
子刺瞎了眼睛。另外一只眼睛也因为白内障近于失明。就再也吃不到自己家里做
的米豆腐了。
以后回去的时间更少。对于米豆腐的印象,也就只剩下这么虚无飘渺的几缕,
偶尔被什么点着的时候,泛一丝两丝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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