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有一年冬天，我拾到一些碎片。我就干脆叫那个冬天，碎片的冬天。
（一）
我把你的照片插了一墙，最后把自己的那张也插到了墙上，背景是写有"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的斑驳破旧的城墙。灯光下，你的笑容很抢眼。入睡之前，我把所有的照片都扫上一眼，看看你的笑容，还有自己麻木不堪的表情。我真的喜欢你，我们不一样。
和S在城里转悠，天冷得真快，昨天晚上我把帽子给扔了，今天早上去看了一眼，显然它已经被人捡走了，终归还是个东西。我觉得自己鼻子都要冻掉了，在那个打口和盗版的"集市"，我听到有人在大喊"我草拟妈的B了啊，我草拟妈的B了啊……"。所有人都在笑，笑他的语气，那完全是叫卖的口气，和其它叫卖"CD了啊，DVD了啊，游戏大片了啊"没有两样，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叫卖的小贩，因为他的盗版大片刚被城管给抄了去。空气是冷的，叫骂的声音也渐渐冷了下去，我们从他身旁走过。
其实我现在还在想那张脸，黝黑的，愤怒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怨恨，还有过早生出的白发。虽然这一切与我无关。经过街头看自行车的瘦小老太婆时，听到她在唠叨："我这种人也会卖CD，我这种人也会卖CD，开什么玩笑。"
数了数，今天买了九张。
我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毛病。
（二）
过去我喜欢在墙上乱涂，把别人的话写在上面，也把自己的话写在上面，有时候关了灯还想写，可是突然我找不到笔了。
今天早上起来，我给自己的小弟弟做了一次按摩，我还看着你的笑容。
（三）
和你吵完架，觉得好累。雨夹雪，可是还没通暖气。我把自己裹得跟熊一样。又在想你，套在那件黄色羽绒服里的样子，脸长胖了一点，像个可爱的宝宝。
我决定自己去买双鞋，给自己多点时间也好。
（四）
把照片又都取了下来，我想还是不看的好，这样我会好受一点。
阿宽说喝酒伤肝，我吃了一口他的方便面，问肝在哪里，他说不知道，我便把剩下的酒喝光。
我得等，我怕等的滋味。
（五）
夜里站在窗口，厕所里的灯光很昏暗，窗玻璃坏了，冷风就吹了进来。
有车从下面经过，大车拉了货，轰轰的呼吼着。我往外望望，路灯也很暗，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隐隐约约泛着点光的湿漉漉的路面还在见证这个冰冷的城市。
我转过头，见有人站在身后，我不得不笑，他们也一样。
（六）
我有点累，懒得脚也不想洗了。我怕梦终究还是要破灭。
（七）
风很大。
美国老太太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有一头漂亮的白发，还有闪亮的大眼睛，我觉得她很美。
我担心会被自己击倒。
S说打算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城市。我开始明白他的想法。如果这个城市不再给你家的感觉，那么去哪里都好，至少还有点半明半灭的希望，至少不会觉得这样的冰冷。
去南方吧，S可能会。
而我，似乎是没有地方可去。
（八）
停电了。
本来我已经躺下，盖上被子准备大睡一场，可是喝了点酒，却又不想睡了，虽然有点微微的醉意。
走廊里有隐隐约约的灯光探了进来。这光就像下酒菜一样，就着它，我醉得更加厉害。
（九）
突然间觉得生活变得恍惚起来，像身在梦中，不知所处。
下午的课上有人在谈论电影、真实、虚幻、信念、冲击……离我如此遥远。于是我一言不发。
咖啡盒上写着"每秒钟，有3600杯XX咖啡被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享用，这当中有你吗？"
整个世界都在拼命向前冲，这当中，有你吗？
（十）
拎着水到食堂去打饭，总算能喝口热水了。给我打生菜炒红肠的老太婆突然问一句："怎么这么晚？""啊，刚起床，嘿。"我咧嘴一笑，端着盘子走开。
拎着水壶走出食堂，一个三年前打过招呼的女生第二次向我点了一下头。
冲了杯咖啡。医生说我应该少喝咖啡，尽量不喝酒，最好把……我已经不抽烟了，我连忙说，我说的是真的。
我决定继续生活下去，像医生劝戒的那样生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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