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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少年爱情故事

作者:


没有喧嚣的,终于是我们的世界。

你还记得那个撩人的夏日午后吗?你牵着我的手走过人流穿行的街。
你永远都走在我前面一点,我们十指交叉,我背黑色而沉重的包,拖沓地追赶你的脚步。而我终究以为我就会这样一直被你拖着走,不离不弃。

小光。记忆还回去一小段。
你趴在秋日的课桌上,长排的木铜色的书桌,教授说得很沉闷的天马行空,你的稀疏的头发垂下,遮住你闭上的眼睛。
我在秋天的落叶底下走过你的门口,你打开门,我们相视而笑。
我于是牵你的手,在公寓后面的草地上,看一片荒凉的池塘居然也泛起波浪,我娇柔地把头靠在你的大腿上,你用手指抚摩我干瘪的肌肤。
我们喜欢上了对方。你那样说。
终于最后我们睡到了同一张床。

你亲吻我。我凑在你耳边说不要停不要停。你说你口渴了,我说我们相濡以沫。
那是深夜。
我偷偷从楼上钻进你的被子,小声地说耳语,然后在凌晨5点钟的时候,偷偷地溜走,我们的脸上一脸腥味的口水,留着青春的味道。

那年18。我们最无法自欺欺人的年纪,你歇斯底里地盘架在我的身上,从食堂的饭卡里面退出198块钱和我去三星的酒店开房。我们狠狠地做爱,你说为了一宿春光,你要饿N个晚上。
我毫不吝啬我的精液,在赤裸的灵魂上涂画,是鬼斧神工地美。

然而谁都知道。
高潮和结束是那么地临近。

我送你走的那天我已经套上了棉衣,你穿得那么单薄,雨打湿了你的肌肤。我在公交车上牵着你的手。

你向来都是没有太多的语言。你说,亲吻和做爱是你爱我的最好的方式,我深信不疑。

——小光,为什么走的时候才告诉我?
——这样,至少我们有两个月的快乐。

我握着你的手,我知道我只能再握1个小时零17分钟。

好好照顾好自己。
你用手指挽过我额前的一缕发,就像开始我把头靠在你的大腿上一样,你偷吻我的鼻梁。
公车上挤得没有一毫厘的间隙,而你终于开始离我远去。

舜。找一个满意和喜欢的人。和他在一起。
你一个劲地往死里说。我说我不会流泪的。

小光,为什么选择我最不能承受的方式离开我?
你去当兵,你说两年,三年,或者一辈子。
你终于没有给我承诺。

我没有看着火车把你载走。
我只是搭上了你后面的那趟车,我至少要追赶你一段路程,我才要疲惫地松垮地接受你的离开。

而为什么。为什么我搭的那趟车是那么地慢。好象我永远都追赶不上了你似的。
我终于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下车,然后向回走。

我在秋天的落叶底下走过你的门口,你打开门,我们相视而笑。
记忆依旧尘封不动,我再走过你的门口,你的寝室的兄弟们依旧对着我开心地微笑,只是我知道,我的眼睛里不止有一丝的悲伤。
他们叫我,舜。学着你的,和你叫得一模一样。

冬天很冷的时候,我病倒在医院的床上,透明的药水和尖锐的针,扎得我没有一丝的疼痛。
医生用钢针戳我的食指,挤出血滴,我想象我紧握着你的手。
我不能再撒娇了。

咬咬牙,一个人痛得天翻地覆,没有人劝慰,还是过去了。

你宿舍的兄弟们来看我。我望着他们,心里不是滋味,他们交给我三样东西,说是你交代要这一天才给我的。
我算了很久,终于明白这是我们认识三个月的纪念日。
你说过,三个月后我们还在一起,我们就结为夫妻。

第一样是你的存折。
你傻傻地说要养我一辈子的。我还记得。里面有一笔为数不少的钱,密码是我的生日,你也说过。

第二样是我们的扑克。
我们弄丢了的红桃10,你仔细地做了一张相似的,画上了可爱的晴天小猪。你说那是我。
残破的记忆中,我已经记不起我曾经输了多少个轮回,你输了,你给我一块钱,我输了,我给你亲一下。但是记忆中我总是输得那么多。

第三样是一本米兰昆德拉的书。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们走在书店门口,我对你说,幸福的男人,不看这么沉重的书。
而现在,我终于可以静静地读它。

在冬天最冷的时候我穿着厚厚的棉衣,把围巾打一个很没有涵养的结,坐在三教学楼的阶梯教室看你给的书。
玻璃上一层暖雾,我再也不顾及自己的模样有多么不堪入目。
没有一个人再让我去为他洗干净我油腻的头发,没有一个人再让我去为他刷白我布满灰的鞋子,没有一个人让我再在镜子面前为他先看100眼的我自己。

我把一共394页的那本书看了5遍。
看了之后去三教二楼的洗手间里关上门一个人流泪。
小光,还记得那扇门吗?我们曾在门口热烈地激吻。

这是我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这个学期结束的时候,我退出了食堂饭卡里的钱,198块。
那是我们开那间房的价钱。
我坐1块钱的公车到那酒店的门口,冷风像屠夫的刀,我的心血淋淋。
开了那间房。我坐在中央,不开暖气,我要寒冷刺到我左心房里面最微弱的那根毛细血管,你曾经说你的心就在那根毛细血管里面。
如果能麻痹我精神的伤,我宁愿用一剂自虐的止痛针,扎得千疮百孔也无所畏惧。

小光。我们做了多少次?那个晚上。
我闭上眼睛,想象你的肌肤和我的摩擦的声响,褪下我的裤,一丝不挂地在寒冷的冬夜。
我一直深信,亲吻和做爱是你爱我的最好方式。深信不疑。
我的精液在喷射我最大的悲伤。

我的头一垂。睁开眼睛。

雕木的床头,突然看到你熟悉的笔迹。
是你在什么时候刻上去的,小光?

“我会一直爱你。”“我会一直爱你。”“我会一直爱你。”

我终于麻痹了所有的神经。

小光,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才会打响我一直为你拿在手上的电话?

小光。小光。

我终于泪如雨下。


2003/12/20 于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