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文件夹里翻出了一篇老文,是当初发在亦凡的四海论坛里的。看了一遍,发现当年的我比现在的我写得好,所以只好厚着脸皮把它再发出来。
文章里提到了很多当时四海网友的名字,有的是我当时喜欢的辩论对手,有的则是我不喜欢的辩论对手,还有的则是根本不存在喜欢与不喜欢的ID。不过不管喜不喜欢,她(他)们都是一些值得我当作对手的人,我在文章中提到她们的名字绝对不是恶意讽刺,仅仅是觉得好玩。而现在再重读,觉得把人家的名字放在里面实在是很不应该的事情。
我是个不喜欢修改的人,因为我总认为修改后就算是另一篇文章了,就已经不是当时的我所写的当时的东西了。所以希望大家不认识她们,如果认识,希望不要生我的气。
当时这篇文章是在与对方争辩的时候写的,文字肯定是带着挑衅。不过所发生的事情与我的心情确是真实的,不是我恶意虚构。
当时争辩的标题是性服务行业的合法化。这个标题很……那个,相信很多人看到这个命题就可以不用思考的得出结论。
所以说我们可以偷换一下命题,我当时想与大家争辩的是:公众所认为的道德观与人性实质的道德观,我们究竟应该选择哪一个。
或者说:道德观究竟应该以什么为标准?是历史既有的常规,还是内心的善良衡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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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了这么多天的道德与羞耻感,可是昨天我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众人以目光轮奸了一回,呜乎
事情的发生是酱子的……
由于这两天丧尽天良地和伍元MM争论妓女合法化这样一个不争的事实,而且还道德败坏地认为妓女并非不道德,再加上顽冥不化地非性骚扰诸位版主,最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地得了怪病,右边脖子的淋巴肿痛(他们说爱死病就是这个样子亮相的,好恐怖的说)
于是只好屁颠颠地跑去久违的药房买西瓜霜
那时候,大概是北京时间……没看表,反正快下班时间吧
一进门便见到有人在拖地,灯也关了一半,忙像马戏团的狗熊一般点头哈腰地问诸位白大褂太太小姐们:"请问还能买药吗?"
正在拖地的白大褂妹妹抬起头,顺便将头发一甩,说道:"头屑去无踪,秀发更出众~~~~~~"
啊,错了,她是说:"不知道自个儿去门口查去啊,不挂了牌的吗?"
我正准备遵旨跪下说"喳~~~~~~~",这时白大褂妹妹又说话了,估计她是不知道我就是在自由潭捣乱的耗儿,要不然纵是扑得鸡飞狗跳也要扑着我揪我到门口去看营业时间牌的。
她说:"你买什么药啊?"
"请问西瓜霜有吗?"
她又风情万种地把秀发一甩,嘴努向里屋。"那边。"
万幸万幸,里面药房还开着灯,没人拖地
在像台球弹珠一般在几个柜台弹来弹去后,终于弹到了卖西瓜霜的那个柜台,这是位白大褂奶奶,态度相对于太太小姐们,算比较好的。
"请问西瓜霜和喉宝哪种好一点啊?"
"一样。"白奶奶慵懒地回答道。可惜少了打毛线或涂指甲油等等道具相伴,这份慵懒究竟是少了一份七十年代的韵味。
"那……"
这白奶奶毕竟是有了岁月沧桑阅历的,不比伍元那么嫩,一看就知道我是个罗嗦的主儿,懒得跟我废话,顺手便将西瓜霜掏了出来,动作就像掏刀子一样具威胁性。"就这个好。"
我很想追问一句为什么就这个好,可是我怕白奶奶白眼珠子一翻又将药塞回柜台里去,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要删要剐我又能咋办哩,又不能像自由潭那样发帖子声讨,在这发帖子可是依破坏环境定罪,会罚票子的。
我只好陪着笑脸,正在掏钱,白奶奶嘴一努,"那边交去。"
哇嘞,柏杨那老头曾经形容过女人努着鲜红的嘴唇就若同鲜美肥嫩的鸡屁股一般秀色可餐,可是他一定想不到这情形不只在餐馆里才可以看到,在药房同样地可以有这等艳遇。
可惜我脖子委实疼得厉害,再加上天生变态,完全无暇欣赏那娇嫩欲滴的鸡屁股,又屁颠颠地朝收费处弹去。
到了收费处一看,正准备扯开喉咙喊"娃儿他妈,我回来喽",这时却张望到旁边柜台里与白太太站着聊天的那位白小姐正默默含情地望着我,我一下子便呆住了,哇咧,那查某人的眼波有如长江之不滔滔不绝,我的感觉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耶~~~
她偷偷地望了我一眼,目光穿过篱笆边的花枝,河原上的月影,偷偷地来到了我的心里,我远远地回望过去,目光穿过秦时的风,宋时的柳,远远地到了她的心里,她又怯怯地望了我一眼,就如同千百年来在喜轿里哭泣傍徨的女子,不甘情愿却又暗藏喜悦地望了过来,我定定地望了过去,就如同千百年来将女人的身体压倒在稻田林里的男人一般,鲁莽而又温柔地望了过去。
最后,她终于羞涩地缓慢地如量着地一般地走向了我,就像所有初夜的女子,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怯懦而执着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原罪的快乐。
当她终于走近了我所靠着的玻璃收银台时,我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卑微地伸出了双手,奉上了收银单。
很显然她为我的鲁莽而生气,这破坏了这件事情的神圣感,我竟然敢跳过神圣的仪式而将收银单直接递到了她的面前?难怪她会锁紧了眉头,鸡屁股一努,"那边!"
我忙跑到高高的玻璃收银台下面,踮起脚将收银条从玻璃缝里送了进去。
白小姐显然很快便意识到不值得为我这种人生气,于是叭叭叭盖了几个章,将收银条从玻璃缝里塞回给我,便又跑去看旁边柜台那白太太的热闹了。
这一刻,我才注意到那个柜台发生的事情,这也便是我这一日被人羞辱,且持续了几个钟头直至睡着后才消除的羞耻感的源头。
噢,我那神圣的与生俱来的羞耻感啊!
柜台里站着白太太与白小姐,柜台外站着一老奶奶和一小屁孩儿。
如果我当初成绩好一点,那么我现在可以给你背诵包身工来形容那位老奶奶,可惜我记性一向不大好,不过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住,所以我们可以称这位老奶奶为芦苇杆奶奶,那小孩儿就很普通了,和现在的任何一个小孩(比如开心小孩啊伤心小孩啊)都没区别,没啥好提的。
由于我药款已经缴了,心里也不那么担心拿不到药了,所以有闲心下来听了她们几句对白。
芦苇奶奶:"你们几点钟关门嘛?"
白太太:"现在就应该关门了。"
芦苇奶奶:"那我哪赶得及呢?"
白太太:"明儿早再来啊。"
芦苇奶奶:"这可是小孩的病啊,哪能拖呢?"
白太太:"那也没办法啊,帐不对可就是柜台的赔啊。"
芦苇奶奶:"我明儿就给您带来。"
白太太:"那明儿再来买吧。"
没听完,我已经走到拿药的柜台了,付了单子收了药,转身走向门口,又路过她们身旁。
芦苇奶奶:"我明儿一定给您带来!"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羞耻感开始作怪了。
我咬着牙往门口走去,大脑呈真空状态,血液真如黄河缺堤一般地四处乱窜。虽然说还不至于像人鱼公主一般每一步都是踩在刀尖上,但也如同双脚缠上了皮筋一般,每一步都是如此艰难。
终于我走不动了,抬起头来望向那边,怯怯地极小声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啊?"
老奶奶也极困窘地回了一句。"没带够钱。"
我腼着脸走了上去,努力装作这是一件再正常过的事情,掏出钱来问道:"差多少钱。"
我的脚步极快,想匆忙结束这丢人的勾当。
老奶奶数着手中的零票,似乎比我更尴尬地说:"药要六块五,我只带了四块六……我也不知道差多少钱……"她向白太太陪着笑,"瞧我这一紧张,都算不过来了,还差多少钱啊?"
我忙掏出两块钱,扔在柜台上撒腿就想跑,结果还是被老奶奶给一把拽住了。"你把地址留下来,把地址留下来!明天我给你送过去!"
我慌忙掰着老奶奶紧紧攥着我的手指。"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不行,一定得送!"
如果我会功夫,肯定就三拳两脚把她打倒在地,再踩上十八只脚,匆忙逃去。"真的不用了,改天你碰到其他需要帮助的人,就帮他们好了。"
"不行,我一定要给你送过去!"她简直是在哭喊着了。
"我住得很远啊,今天只是路过这里!"我更加委屈地哭喊着,差点就跪下来求她饶过我了。
终于我摆脱了她的纠缠,逃到外屋。我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眼色,我知道他们眼中含着什么,反正不可能是眼泪,眼屎倒是有可能。
刚逃到外屋,以为逃过了这一屋人刀一般的目光,正准备舒口气。
这时外屋那个等着关门的白大叔却发言了,是用着那种极富历史文化底韵的纯正京腔说的。"真有钱呐。"
我低着头陪着笑:"就两块钱。"
他接着极富历史文化底韵地回道:"就两块钱呐。"
逃出门前匆忙地那一瞥,看见他脸上是带着笑的,也仍然是那种极富历史文化底韵的笑容,千百年来,就是这样一直笑着的。
我也是个有尊严的人,我也有着我的自尊,最关键的是,我不笨,我像所有人一样小聪明,我知道并且能够看出别人的态度神情。
我深深地了解当你做出了与众不同的事情时,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那一天我是如此地羞耻着,如夹着尾巴的丧家犬一般惶惶着。我想哭,但是在大家都是笑着看这件事时,我若哭,也不过是件好笑的事情而已。
在这一大屋子人面前,我是如此地不知廉耻着,如此狂妄地表现着自己与众不同的道德观,妄图显示着自己的同情心与道德。
我知道在这里,我没有任何公理,这里的公理是不能损失公司的钱财,我只是在不被羞耻与我那弱小无力的同情心之间,选择了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我也不想受那份白眼与羞耻啊!
我只是个不合时宜的人,生于这混乱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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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倒德?
01.05.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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