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嘉蓝与非拉结识于校内的一个社团。非拉才情横溢，嘉蓝聪慧恬静，很自然地两人互相吸引。只是嘉蓝生性保守，心思从不曾向非拉透露半点。两人在工作上互相协作，倒也相处甚欢。非拉性格沉稳但免不了刚烈，怕错过这个女子，便主动表白了。
“她显然一点准备都没有。可是，当我表白完了，她又那么自然地接受了我。也许她真的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的感情，为的是想保持心灵的那一份平静吧。我们在一起后，觉得她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还是工作伙伴的时候，我们相处得挺开心的，她挺多话和我说的。后来，她很少说话，变得比较沉默。我问过她，她说觉得我能够了解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其实，多么好的恋人，也无法完全明白对方的想法。”他低下头，似乎在回忆。
“那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呢？”我实在是有点不明白。恋人之间沟通有点问题那也是可以解决的啊。非拉摇了摇头：“很多东西是我没有注意到。嘉蓝是那种不付出则已，一付出就全部投入的那种女孩。在中学的时候，她喜欢过一个叫林的男生。两人始终没有走近。嘉蓝把自己的感情深深地埋藏起来，因为她不确定那个人值不值得她付出。遇见我，我说的一些话，一些诺言，可能让她鼓起了付出的勇气。她告诉我愿意为我做一切事情，毫不保留她的爱。这半年来，我都在想，问题可能出现在她心思过于细腻，而我又毫不知晓，有时候有些行为真的伤害了她。我告诉过她感情是一个人的事情。一个人太过爱你，你是很有压力的。所以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她很烦，对她很冷淡。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这些行为。嘉蓝告诉我，她上不了课，画着画着会走神，笔都干掉了还没有画到纸上。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她。”
我无法评论恋人之间的对与错，毕竟没有身处其中，对于当时他们的心理还是不太能够准确把握。“那你有注意到她有什么异样吗？”“有一天她向我提出分手，对我说，如果我不爱她就让她走。她说她需要找心理医生了。现在想想，当时她还是很有保护自己的决心，那么爱我，还是可以说出口。我当时心里很乱。我觉得自己还是爱她的，就是觉得很累。可是又觉得就这么放手了是对感情很不付责任的行为。所以我没有答应她。”
“后来呢？”我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思绪，只想把事情先弄清楚。“后来我开始注意一下自己对她的态度。可是，感觉怎么也回不到两人初相识阶段那种自然与美好。我就是这样淡淡地对她。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她的心里有了什么新的想法，被我一点一点地伤害了以后，有些话都不敢跟我说了。也许很多想法就在她脑子里一圈一圈地旋转，最后找不到出口，海水就缺堤而出了。
我没有说话。一个女孩，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毫无防备，却在对方也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狠狠伤害。如果她足够坚强，也许甩甩头就过去了。问题是从来没对人敞开的心扉一旦打开而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去关上的话，事情就变得有点麻烦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找她呢？”我虽然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不婉转，但觉得还是有问的必要。如果只是可怜她，那非拉没有回头的必要，如果说到责任，非拉也没有什么责任。说到底，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嘉蓝的心里，这些都不是非拉所能够干涉的。“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当初选择她。我知道自己没有错的，只是我们对感情都还太笨拙。她勇于付出，我却退却。但其实我们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矛盾。我还爱她，我相信她也还爱我。既然当初是我把她的平静生活给搅乱，那我就应该给她带来更为平静的生活。”
“现在嘉蓝记忆里只有和你在一起的那些美好回忆，那些不愉快的对她造成伤害的似乎已经被她抹去。我相信她是在自我调节之中。我觉得你现在去找她不一定特别合适。”中午阳光忽然变得耀眼起来了。这一片草丛的草叶长得像波浪在翻腾。我们能笑嘉蓝愚昧么？她自己按着自己的意愿来篡改自己的记忆，也许能生存下来，靠的就是那些美好的回忆吧。
非拉眼神深邃而坚定。“我会等。”我们站起身来往回走。看着非拉远去的背影，我转过身来向院子走去，却看见嘉蓝失神地面对着我站在那里。我心里一沉，赶紧走过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