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玉树临风。一个成语不够形容。不过足够的成语堆积起来都是有些苍白的,在这个少年的面庞上,有天使般的光泽,如果不是在江边的一番对话,阿光会觉得,今天是在面对一个真正的天使,他有充溢着圣洁光辉的脸庞。
可是不是的。在那个时刻阿光显得有许多的孱弱。流连在感情的河流里面,忽然前面美丽的风景都变成了沟壑和天堑,这种感觉是莫名的伤感。阿光有些伤感。不过他还是坚持着和Ivan去了酒店,开了房间,钟点房。这是在江边说好的,1000,公道的价格。
那个小姐有些莫名地看着阿光和Ivan,显然她对这样开钟点房的两个男人有些心理准备不足,并且,她似乎也被这两个有着麦子肤色的男人吸引,眼神有些恍惚起来。
这是在珠江边上的一个豪华酒店。多年以前阿光和刘三常常流连在这里,当然,阿光还曾经多次来到这里,或者是为了一餐饭,或者是一种交易。在这个圈子里面混毕竟装饰了许多的盔甲,用富贵和见多识广来掩饰一些东西,比如背景。对于这些豪华酒店饭肆的如数家珍就成为了一件很好的衣服,可以show出去光彩照人的。不过这一次感觉完全的不一样,对方是一个同样玉树临风的少年,大家或许都拥有同样的背景,也或许,大家都曾经在这个豪华的衣服里面成就过一些黯淡的故事。
Ivan对这个酒店也非常的熟悉,上电梯,熟悉地按键,不看指示直接找到了房间,开门,然后突兀地说,死死地盯住阿光的眼睛:“开始脱吗?”
这个南方的城市还是那么炙热,在南方的天空下面看不见一丝纯净的天色。远远地从玻璃窗户外面望过去,一片灰色的雾气笼罩着城市的钢筋森林。有蚂蚁般的车辆穿梭在城市的角落,忙碌地编制着一桩生意,一段故事。每个玻璃窗上都雕刻着一些故事的脉络,映射着一些人影,展开故事的一幕。
这个故事的主角,或者是一个天使,或者是一个魔鬼。
在这些如蚂蚁般横竖在马路上的车辆里面,蒋毅或者就是其中的一员,他坐在宽大的车后座里面,托着腮帮子想着齐一男,对于这个人来说,蒋很感激,但是总还是有许多捉摸不透的东西萦绕在心底,总是有些层层缭绕的雾气笼罩在齐的头上,说不清楚道不明白,齐是一个天使抑或一个魔鬼,这种定义都是无聊而无助的,总之齐是和蔼可亲地和蒋握手,然后恭谨地送他到电梯口,他的脸上漂浮着让人没有办法看透的神气,而这种神气总让人叹服,气定神闲,仿佛不兜圈子就直截了当,但是却还是山穷水复不知道归路。蒋毅就是这样的感觉,在车上默默无声地想事情。他忽然间有些想阿光起来,他健康的身体他娴熟的技巧他的毫不抗拒的迎合。
阿光站在靠窗户的位置,拉开窗帘默默地看着下面穿流的车辆,抽烟。Ivan慢慢地在脱衣服,他背靠着门,一言不发,默默地拉开了已经破损了的衬衫,露出龙的文身,然后是黑色的裤子,直到最底线,他的动作也娴熟而安静,仿佛这是排练许久的一幕戏,没有音乐却能丝丝入扣。
“好了?”阿光问。他把烟灰缸拿在手里,很绅士地问。
“好了。”回答得仿佛有些骄傲。这种骄傲是嵌合在语气中的,不留痕迹,但是总还是听得出来。
阿光转身,拿包,掏出一叠钱来,也没有数。放在床上。
“钱你拿好。血流太多。好好休息。”
然后转身,不言语。
Ivan呆住了。对于这样的反应有些措手不及,却也没有说什么,赤裸地站在房间的中央。
阿光说,在转身的一刹那,“我喜欢你。其实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其实我们或许都有同样的遭遇。不要看低自己,也不要鄙视自己。”
楼道很安静,一个服务员推着车子从门口经过,她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张大了口,却不敢出声。一个有着全身纹龙的小孩赤裸背光战在房间的中央,一个穿白色体恤的男孩依靠着门,两人神情严肃,那个白色体恤的男孩关门,缓缓地靠在门上,听见房间里面开始有啜泣的声音,开始很小,然后慢慢地,象潮水一样,从门缝里缓缓流出。
蒋毅此刻操起了手机,对着他的秘书打电话,“Juliet啊,通知周总开始准备第28号地块的投标文件,同时给我联系调查公司查查齐衡贸易公司的情况,三天搞定,多少钱?多少钱都付了。我三天后要。”
他的车缓缓地驶过那个豪华的酒店。这段路很好。没有任何停顿。
他甚至还在车上打了个盹,梦中看见阿光从阳光马路上走过来,穿越过人行道。
他仿佛还听见天边有一些啜泣的声音,轻轻地敲打着耳鼓。
11
调查报告已经出来了。这样的报告蒋毅看过许多种版本,却还是没有这一种详尽。当然他也知道,这是出了大价钱的,在生意场上混,知道等价交换的道理,所以通过秘书一再交代,不论多少银两,反正搞定齐衡贸易的细节。尽管蒋毅也知道,或者齐衡贸易只是一个空壳,这样的案例太多了,生意就是这样,虚虚实实模模糊糊,壳不一定是实心的,里面或者就是一个清大对不过看样子对方只是要做一个垃圾和。这份报告和蒋的思路是一致的,就是花里胡哨却还是说不出个究竟来,许多细节的东西蒋都是掌握的,许多数字的游戏蒋没有看到过不过还是没有出乎意料之外,严格地来说,齐的公司中规中矩,没有违法犯罪行为却还算赢利中等,不出彩却也不犯法,更为重要的是,在多年的经营中齐并没有涉足房地产的痕迹。
这样调查对于蒋来说是不是第一次的。但是对于麻将桌子上的老麻友却是第一次,对于有着鹰隼般的齐的调查对蒋来说以前想都不想,可是这一次蒋不但做了,还眯着小眼睛对着小方块字研究了半天,这是破天荒的。是有些神经质了。
就象昨天晚上,睡觉前蒋和阿光亲热了一下,仿佛阿光有些推辞,这是在以前不曾有过的,这个孩子总是有着专业的态度和娴熟的技巧,可是感觉上总有些不对。阿光说蒋神经质了。蒋想想或许也对,忽然间一个馅饼就掉在了头上,还是麻将桌子上面的一个家伙砸的,这个家伙平时神出鬼没好出大牌,想来想去这世界怎的忽然间就不按照规矩出牌了?想来想去也没有个头绪,不过生意还是要做的,就象做完事情还是要洗洗睡的一样,想想自己神经质了蒋毅就去冲了个凉,屁颠屁颠地回来阿光却已经呼呼地躺在床上睡着了,床单外面露出半个性感的屁股。
外面蒋太还在看亘古不变的电视连续剧,她和着剧中人的调子在说台词,沉浸在剧情发展高潮迭起的状态中,哼哼唧唧不能自已。
蒋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搂了阿光呼呼睡去。
12
各家有各家的家务事。蒋家的太太属于温和型,这是在蒋毅多年的陶冶下养成的好习惯。逆来顺受多年就成为了习惯了。在张三李四的故事编制成的一个钟的电视剧里沉浸不管蒋的出入了,自己也卑怯或者悲切,不过这些都是在电视发展到尾声的时候张三嫁给了李四而不是王麻子的时候,也摔盘子,当然这是在小菲佣在电视的间歇不小心打断了主人的思路的时候了。齐家的太太就不一样了,和齐一男一样,属于有鹰的眼光的女人。蒋携太太去家访过齐一次,是在接到调查报告之后的事情,报告中拍了不少齐和齐太当然还有小马仔的生活照片,蒋觉得登门拜访有个必要,一是促进交流,二是表示下对齐的感激和亲密。路上蒋太就唠叨说今天的激情燃烧的岁月不知道蒋丽萍嫁出去没,还是一个黄花老姑娘哦碰上那个丑恶的老头子怎么办。蒋在车里前后挪动得不耐烦起来。进门的时候齐太冷冷清清的一个招呼又让蒋背过气去,就见齐太审视蒋家夫妇十秒钟,然后一句话不说,转身对佣人说,“Mary,接客啊。”
她穿旗袍瘦小的屁股一扭一扭在客厅里面张扬。
对于这个队伍来说,夫人总是要有的。人是要上年纪的要在社会上混的,那个年代生人没有个黄脸婆守在家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领导对于未婚者的评价总是要低一个档次,不够成熟,不能承担责任,往深里想更让人诈唬,这就一个定性的问题了。要送社会主义法庭枪毙的。如果还要包养个小男人什么的就让人惊恐了,领导一定身先士卒马革裹尸穿一军装马褂就要跳将出来立马毙了你丫的。
所以蒋在而立之年娶了个蒋太。齐是老江湖,江湖上行走也带了个齐太,孩子也挺大了,就花花公子而已。没有办法。有段时间齐少爷常常大闹江湖,对齐的一个姓谢的小仔大打出手,坐老虎凳子灌辣椒水,差点就逐出门去裸体上街示众了。目的就是要把这个小仔逐出齐家的地盘去,外面另驻巢穴也不行,那些天齐惶惶不可终日,不过打牌的时候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至多怀襟上面的挂表错了位置,头发上面少了点胶水,正襟危坐的时候不那么入戏而已。
都知道人生如戏,都呼和着高兴着,可是都有家家难念的经,虽然个个都人头马面风光无限。可是酒桌过后,冷暖自知了。
齐家的少爷阿辉是一个纨绔人物,他的每次出场都是吊儿郎当的,穿香港某一影星的标准行头,叼一口烟,呼啸而过。他对每个牌桌上的老友们都很熟悉,叫得不冷不热,拍拍肩膀对蒋叫蒋门神,不甚亲热但是却不见外的那种。对蒋太也熟悉,叫蒋妈,蒋太除了着迷于电视之外,还有儿子不在膝下对于任何一个相仿年纪的小孩天生的慈母心。秦斜眼对齐家少爷是绝对不齿的,经常骂骂咧咧,说,俺烂不要紧,看这少爷年纪轻轻就烂到底了,这世界真是他妈的颠倒过去了,我呸。
一开始对于齐少爷对齐一男是否知情的问题,大家都迷惑了好久。想来少爷经历丰富,见多识广,这一点琐事小事边缘事件齐少应该不值一晒的。不就同性恋嘛,大家都想象得出齐少不屑一顾的样子。
齐的手下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花季少女,这一点大家都是没有个数的,就齐家三天两头举行的盛大Party来说,已经有红军过草地的历史了。南昌起义的时候齐大呼小叫地声称陷入一个江西校花的爱情陷阱,不过过了遵义,情况急剧转弯,他又和一个圆圆胖胖的贵州在校女生说起了爱情,还把那个女生带到麻将桌上来过一次,在齐将胡未胡的时候show了一把,把大家惊讶得颠三倒四,两人坐在旁边的桌子上面开始热烈拥抱,当时把齐老太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不过齐老的涵养是高的,背就背了,一点都不见呼吸急促神经衰弱的样子,就叹气,吟诗,还背了一长串的少年中国说,词句太过丰富内涵胜于笔录,不赘述。反正齐家的少爷就是这个圈子里面很好的调料,却也是齐一男永远的一块心病,长长悠悠地就吊在心脏下面,时刻提防时刻伤心。好大的一块家业就这样放置在这个吊儿郎当的小孩子身上,是齐的永远的痛。
蒋家倒是风平浪静,一来是潮汕老公管理水平master级别,老婆堕落在重复繁复的电视剧中不能自拔,二是孩子倒也争气,勉强考上了高中蒋借鉴于齐家的危机,马上把小子送了米国,花了血汗钱倒也值得,换来一个又一村,现在家里甚少有什么嘀嘀咕咕。就蒋太有时候想儿子想得厉害,蒋门神就买一个大号的洋娃娃送给她,说抱抱亲亲,滋味不二。
蒋家太太喜欢小孩,看齐家的逆子也觉得亲了。齐家太太又是一个梅超风似的人物,也是在江湖上麻将桌子上面混的职业女性,生个孩子就唧唧歪歪,动不动搬出9阴白骨爪来教训人。众人分析这就是形成齐少如此叛逆的原因之一。因为蒋太喜欢齐少,逢年过节就请来吃个饭送个金戒指什么的,补偿一下儿子不在身边的遗憾。顺便的,后来两个人联合对付阿光在家里坐第二把交椅的地位。
同仇敌忾。
其实想来齐一男如此精明的人就陷入家庭危机其实还是和这个些牌友有莫大的关系。齐刚开始入道的时候也是结识了一帮子狐朋狗友,都年纪一把事业小成,大家甚少掺和家庭问题,不过和蒋门神刘三斜眼之类的关系铁定之后,也带上太太到白天鹅喝过早茶,表示亲热,以及为以后群赌群聚外出找好借口,后来就带了儿子出来show了一下,那时候儿子齐辉同学还年少,刚刚陷入早恋的危机,浑身充溢着对于新事物的探求,来蒋妈妈家和抱洋娃娃的蒋太小聊一会,听见卧室里面鬼哭狼嚎翻天覆地锣鼓声响,房门稍后打开,蒋着睡衣携一年轻少年满脸满足走将出来,齐少好奇地询问蒋太。就着潮汕女人的羞怯卑微,蒋太泣不成声,正好寻找到了一个在一个不知世事的少年面前机会痛诉了老公的朝三暮四,说婚姻就是一场交响乐,被蒋这个猪毛抓了根笛子在台子上面横吹竖吹,你看看,还找个男的来做小妖精,你看我怎么个活啊。
蒋伸手抓个花瓶就扔将过去,蒋太在花瓶落地之前立刻假装昏厥。
齐辉奋力过来挡,被潮汕大丈夫蒋门神一把推开,摔倒在沙发里面。
齐辉少年不知狠字怎的写,就恨恨地说,蒋叔叔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你他妈的才不是人。你老爸比我骚比我玩得厉害,回家擦擦自己的屁股去。且。”
回头一盆冷水就浇在睁开一只眼睛巡视事态进展的蒋太头上,就听见客厅里面杀猪似的嚎叫。当时阿光还没有跟蒋门神,另外的一个小孩,当时那家伙穿一底裤夺门而逃,其次是齐少爷愕然半天然后挥泪出去,最后菲佣出来打扫房间,花瓶碎片四处都是,蒋太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电视嗡嗡响。
这是齐辉同学的成长期,被蒋叔叔催熟了一把。就此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千奇百怪。
这个周末齐一男打牌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什么都没有说,不过神色劳顿精神萎靡。看蒋的眼睛,鹰隼一样。
过日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13.
齐辉少爷的生日Party绝对是这个月的重头戏。蒋为此准备了好久。
首先是蒋太到香港趁机购物了一次,买了一对小金猪,借为齐少采购生日礼物还看了海洋世界,难得出去溜达透气并顺带花钱,回来面色红润不少。其次是阿光,对于齐一男漫不经心的交代蒋门神牢记心中,让阿光每天在晚间新闻和十点新闻之间坚决不准出门,就在客厅里面对着MTV努力练习周杰伦,还买了各式帽子衣服打扮,叫上三几据说和娱乐界有些搭界的朋友坐沙发上品头论足,看阿光穿了又脱然后又穿又唱,一定要做到举手投足和姓周的这个小子不相上下为止,努力要在齐少爷的生日Party上面一鸣惊人达到帮助他勾引小妹妹的目标。
阿光也争气,当然在他对爱情和未来已经开始有些淡漠失望的时候无所事事无所想,这桩事情也办得惟妙惟肖。有天走在天河城被一群少女围住签名,光哥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挤出人围打个的就跑,司机一愣之下万般兴奋,带阿光到一偏僻小巷然后拿出一叠的士票和一只笔,恭恭敬敬地说,偶像,俺完成了突围的任务,给我签个名字吧,然后挤挤眼睛,一副我发誓用生命捍卫这天大秘密的样子。
Party动用了齐家的老宅子,在holiday inn的附近,幽静自然超大。齐在牌桌上首先道歉,不邀请各位老朋友过来和小孩子掺和,让他们疯一下,二十岁了嘛,TMD自由了。“不事张扬不事张扬。”齐说得恭恭敬敬抱歉至极的样子,拱拱手。
蒋毅也拱拱手。内心感激无限。这桩生意最后还成了的说。投标的时候顺利得无以复加,准备标书齐就打个电话叫蒋来过一次,也是同样妖艳的小秘书倒了个茉莉花茶,齐在那条横幅下面踱步良久,然后抓了个便条写了个ABC外加数字,叫蒋看了,然后意味深长的说,看了就记在心底好了,顺手撕掉。
蒋诺诺唯唯的退去,在门口小秘书拿了个包,说齐总把那幅字给裱好了,但是太忙一直没有给蒋总送过去,蒋总不要责怪则个的,然后笑得象笑狐狸似的跟随蒋门神倒电梯口。那幅字是闻名的破阵子,齐以前提到过的,蒋早忘记了就当一次笑话,没有想到齐倒是记得清楚还裱了来送人,蒋感激涕零。特别的是,这些个数字悬空着在蒋的头脑中时刻浮现,回去蒋就叫修改了标书,然后一把投了出去。
投标的时候来人不少,不过真正的大集团却未露面,这让蒋稍许有些失望。这一笔数字算是倾家荡产了,蒋多少希望有些刺激的,等到将来老了的时候也好坐在摇椅里面和儿孙玄乎着说,当年你爷爷就是这样孤注一掷,押了房子抛了股票来做了这桩生意,赌博上讲究勇气,你爷爷勇气可嘉不输和黄新世界嘉诚震霆等等,然后捻捻胡子,微微一笑。这些场面在唱标的时候在蒋的脑海中疯狂地跳跃出现,特别是等到那些个数字都全部显现在中央大厅的电子屏幕上时,蒋差点脑溢血人将不人,这些数字都是掐算在齐的手心里的啊,齐微笑着把写满这些数字的纸张撕碎了扔垃圾箱里,齐微笑着说送客,那种光芒和未知的神秘,忽然间演化成为了电子屏幕上的那些横竖排列,蒋的数字以区区几万跳跃而出不动干戈而收城池。大智慧大智慧。
蒋向各位同仁拱手,然后做出坐在摇椅上的样子,得意志满,幸福的光辉就从头浇灌到底,心底有一种狠热乎的感觉倏地就冒了出来,就象做了个大四喜等候收钱了。转头坐上车了也恍惚不定,娇媚的小秘书仿佛也看到了当年的李嘉诚从塑料花瓣上的一个前翻转身三周半跳,娇媚更加无限,不断地向蒋总身上蹭过去。蒋有些不耐烦起来,转手在小秘书屁股上面掐了一把,那个女子就势尖叫起来,声音达到200分贝,穿透玻璃车窗,路人纷纷侧头,司机一把拿不出方向盘,撞在前面一个无辜的别克屁股上。
蒋自然后面没有去参加齐少爷的生日大会,说是伤了腰。当然这也是齐一男一再交代过的,给小孩子们一点空间,大人就不掺和了。不过蒋还是懂事的封了一个硕大的红包,签了预期利润的百分之十的一张支票要送将过去。蒋太有些心疼,女人知道老公现在把现金都送入了公司运转,房子据说现在也抵押了交保证金,股票也低抛了出去,就买了一块荒芜的临近顺德的地块,还不知道要干嘛,现在老公签个支票象玩似的,拿了家里的菜金送人小孩生日礼物。蒋太心疼是真,但是也不敢声张,就到老公卧室翻看存款记录。蒋有一习惯就是小算盘打得精明,在麻将桌子上面就宣扬过潮汕男人的好处,记帐是一把手的,事无巨细都记在一小学生作业本子上面,支出收入现金存款地产,顺便也记记小情人们的电话号码等等,当然有些东西就数字排列,不能言说只好意会的。阿光知道蒋的这个习惯也看过这个小本子,不过不太当一会事情,现金不多,大部分都根据风险排列投入了地产和股票,蒋太是个持家的人,也知道老公的这个小本子,有时候偷偷看看,也知道来月有多少现金在水电管理费小保姆费用上面流转,可以说,这里有过蒋沧桑过云的历史,也有他宝马靓仔的风光。蒋蹑脚走到丈夫的卧室,翻开那个破旧的小本子,上面最近的金钱来往密密麻麻,不过后来都是归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大战役,贷项通通是当年血汗的江山,借项全部是28号地块的首期,还有银行的借贷,天文数字。
蒋太心里扑通一下,瘫在地上,手中握紧小作业本,说了个耶稣保佑。
14.
齐少的生日大会还是如期召开了。齐一男在这上面很费了功夫,他默默无声地请人装饰了holiday Inn的房子,买了鲜花定了硕大的蛋糕,还请了乐队。那天齐老爷没有打算来,而是召集了众麻友开打,齐太太也被派遣去了她的麻友聚会中,很自然地就给儿子一片广阔的天地。齐也派了一些公司的保安加班,守候前后花园,要保证儿子和他的狐朋狗友玩得尽兴。
齐当天给儿子买了套西服,看孩子穿着走过镜子来回照耀,心底里一阵心酸,儿子成人了,仿佛当年啊。齐辉也假装唏嘘了一阵子,老头子这些年来也不容易。两人就史无前例地相视良久。蒋也派人送来了大红包,数字大得有些惊人,齐辉拆开的时候吓了一跳。齐一男挥挥手,说改天存你的银行帐户上面吧,齐辉尖叫着跳了起来,抱住了齐一男还啃了一口。这都是前无来者的,父子二人心潮澎湃。
蒋也说到做到,阿光的演出排练顺利进行。尽管排练也象扎个蛋糕似的把他打扮得五颜六色。这些是在专业的化妆师手下进行。那个化妆师是旧年的麻友,后来依靠十指在别人肌肤上磨蹭有了些小事业。这一次蒋召唤过来也尽心尽力,用了高级的玩意儿就往阿光皮肤上面涂抹,力图整出个完美无缺的效果出来,当然,趁蒋不在旁边监视的时候也顺便揩油,化妆师同志当然知道阿光是怎么回事情,这样的光彩照人的孩子是顺着钱走的,当然不反抗。这在逻辑上面没有瑕疵,不过阿光当天的确很麻木,他随意的让那个面目可憎的化妆师摆弄,心底里面却在思念一个人,Evan。
当天Evan自然要到。这齐也说过了的。小孩子有机会就让他们闹去。
彼时是在一个区庄的牌桌上面,齐也顺便提提两天后儿子的生日宴会。Evan和阿光都在,齐说,小孩子闹闹,难得的,然后把眼睛转向Evan,说小万你也去和他们闹闹吧,在家里也闷得慌,难得有机会。然后颔首,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顺便的,他眼睛滑过阿光的身体。
这是阿光和Evan在那一次尴尬的分手后的第一次见面。阿光参加这次牌局有些磨蹭,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怎么做,不动声色?或许。但是阿光从心底里面知道自己做不到,有些感情是不能掩饰的,它埋藏在日渐麻木的心脏和血脉的山峦中,终究有一天是会迸发而出的。阿光不能控制自己的眼神。那天他穿得花里胡哨,希望能够借此抵消一点自己的注意力。那天Evan还是穿了一身白,见到阿光,他很温和地打了个招呼,拍了拍阿光的肩膀,然后倒茶去了。阿光能感觉倒Evan眼睛中有些物质已经慢慢地改变了,说不清楚是什么,不过那些光芒已经没有了敌意。很温暖,象溪水一样流畅。
齐一男鹰隼一样的眼睛滑过阿光的身体。
阿光身上有些寒意,他知道至少齐一男会在猜测的。Evan身上有伤痕,他不应该不知道。
蒋有些醉意,拍马屁拍了一个晚上,看齐有吃进的迹象立马就送上一个炮,此炮不中就另外再送炮,弄到最后连斜眼都看不过去,刷地就扫了蒋门神脸上一记,说,哥,做太明显了吧,俺们都看着那,高手一点的好不好。齐一男就呵呵地笑,说,蒋门神啊,老放炮你要肾亏的,以后不举或者举而不坚的时候阿光怎么办啊,难道改嫁齐家?哈哈哈哈。说完瞅瞅坐一旁的阿光放肆大笑,仿佛刚刚过目过肉蒲团版的笑林广记。
齐少为了生日也是大张旗鼓。他和他老子一样也是深邃不可测的角色,要么做大要么不做,他平时的狐朋狗友们都是在这个城市小朋友圈子里面坏到底的,混迹于各行各业,也包括一些者名的DJ和所谓艺术人士。齐少收了红包不少,蒋的一份作为了一个可以在这个城市大肆做秀的资本,齐少的口号是,这次生日宴会史无前例光辉璀璨,要记录在城市和他个人的人生发展历史上面的。
为此他专门在前夜为此次宴会的布置召开了一个小型的表演者筹备会议,就在现场召开,横幅都打好了。写“齐辉20岁生日”,朴素不是齐的风格,差点就写了“齐少万寿无疆”的了,后来齐一男一句话定乾坤,装饰的风格也按照老爷子的意思做了,就红红绿绿的气球彩带,不然按照齐少的打算是挂满美女裸照的,然后墙面全部贴满好莱坞的剧照。
Evan来了。他是负责招待客人的。难得小少爷第一次和老爸的小情人相安无事。几乎所有的宴会演出人员也都到了,三教九流,不过是吹拉弹唱的角色,在小酒吧或者卡拉里面混迹江湖的,什么都见过都做过。阿光当然也在邀请参与会议之列,当时齐就在麻将桌子上面谢过蒋门神和刘志光了,说阿光的节目当是这一次宴会的顶梁柱。老爸这样交代,儿子也就当会事情,再说阿光戴起帽子来和姓周的明星也还非常象,到时候说不定能诈唬一下。令到校花昏厥,不省人事。
有钢管舞的并不稀奇,齐老爷除了交代不要把房子和横幅涂个花花绿绿以后打理麻烦之外,其他都放手不管了。稀奇的是连鸡尾酒招待的小女子们都是烟尘中人,齐少爷提议人人短裙子出场,跪式服务贴身服务。后来把唱的拉的叫出来演练了一遍,指出了众人节目中不够级别的部分加以修改,那个唱歌的嫂嫂级女子说要来吊带露背晚装的,齐少交代的时候咽了下口水。
阿光的部分齐少定为高潮。周杰伦。尖叫。熄灯。校花少女扑到在齐少爷身上,香吻连连。吹灯熄蜡。发众人小蓝色丸药和摇头水。宣布大会结束,大家找角落自己high去吧。
齐少审视阿光良久,坏坏地笑起来。
“听我爸说你排练了很久?”
“是啊。”阿光也笑,两人还算熟,两人在蒋家碰过好几次,携蒋太看过冗长的连续剧。
“周杰伦。哈哈,这样吧,你钻蛋糕怎么样?”
齐少爷果然毒辣,节目的最后是抬大蛋糕出来的。这蛋糕据说要卡罗拉蛋糕坊师傅做三天三夜吐血的,放在一纸桌子上面,中间镂空,一刀下去,露出一个阿光的头来,做周杰伦状,对众少年少女微笑,校花开始尖叫,忽然周帅哥腾空而起,从蛋糕中跳跃而出,屋顶掉下来一个麦克风,帅哥开始哼唧东风破。
吹灯熄蜡。极超短裙少女开始发药丸和摇头水。角落里面盘子中有小套套。外面公司的保安在加班。大家各管各吧。齐少爷成人礼完毕。
齐辉坏坏地笑起来,“阿光这样设计怎么样?”
“没有问题啊。”阿光想起了蛋糕糊在脸上的样子。Evan在后面噗哧一笑。
“不过呢。”齐笑得灿烂无比,“你要什么都不穿哦。对了,就给你顶帽子戴就好了。”
阿光背上的汗倏地流了下来,他面对齐辉放肆的大笑,“前面呢?少爷啊真的什么都没有?不开玩笑吧。”
齐有些恼怒,“开什么玩笑。我说真的啊。”
然后环视周围,很冷漠地笑容满面,“不过呢,到时候也可以给你一个樱桃放前面吧。哈哈哈哈。”
阿光没有笑,他轻轻的转身,看见后面站着的Evan。那个孩子微微地笑着,脸上有着天使一般的光泽,那个孩子头发很温顺地贴在脸上,眼睛中闪烁着泪光。他微笑,但是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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