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这次国庆提前请假回了家,因为他自小一直仰慕的女子小刘要结婚了,另外还托了他一件事情。急匆匆到了她的新居,才知道是安排他看护新郎一夜。这是家乡的规矩,新郎成亲的前一天晚上不许跟新娘在一起,得有个年轻的男孩子陪着他。小飞从前因为年纪小,哪个亲戚邻居有喜事也不放心让他睡新房,如今得知单选中了他,心里当然高兴。不过,要跟情敌在一块儿总有点别扭。那情敌是个已经小有建树的硕士,姓陈,长得清俊,干净笔挺的往小飞面前一站,小飞就知道冲着这张笑脸,吃醋也是白搭了。
楼下还忙着张罗物什,小飞爱静,就先上去躲起来。这套小楼的确不错,听说是新郎规画的,一点没有乡土的俗气,能住在这里也算是幸福了。他先狠狠洗了澡,换上睡袍调了空调,就琢磨起这个新房的格局,一看有书架,有字画,就很亲切。又靠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保罗西蒙演唱会,打算着明天的贺礼贺辞,这几天的度假节目。
小飞准备换电影看的时候,楼下没了动静,小陈进了屋,摆手打了一下招呼,就去洗澡了。说来也怪,电影看得快完了,水声才住。踏踏踏的,小陈套了木拖鞋走出来,拉下窗帘。小飞瞥了他一眼,不觉一愣。他只披了条浴巾,浑身青白润滑的还挂着水珠。也许他是北方人,很自然的习惯了这样?小飞怕他湿漉漉的挨过来看戏,推说累了,刚喝的甜酒酿开始闹腾,就抱了一个枕头,往那一头躺了下去。小飞心里想着过去跟小刘的玩笑戏耍,如今自己所在的地方,明天就是她的婚床,不由得又感伤又嫉妒。又觉得这结婚的地方真不错,将来自己也有个安乐窝,也就知足了。他一心想着,耳朵边只觉小陈仿佛有些局促的样子,走来走去,还在等风干么?连听音响都不把歌听全了,一首快似一首的往前跳。小飞的心差不多要随着音乐跳出胸膛的时候,小陈突然关了音乐,说,按他们老家的规矩,陪新郎的要裸着睡。
小飞暗地里骂着臭规矩,却少不得先将就一晚上,翻了个身,利索的褪下衣物,蓬松的被窝擦得皮肤有些痒痒。不一会儿,眼前一黑,天花板和四壁出现了夜光的星空,幽蓝幽蓝的,小飞看得高兴,舍不得闭上眼睛。他心里还惦记着小刘过去对他的好处,估计睡不着,且听着顺风飘来的虫鸣。小陈站在床头犹疑了几分钟,摔下浴巾,抱了另一个枕头也往小飞那头一放。
小飞一惊,又不好问,估计又是什么规矩,心里别扭也说不出口,就紧往墙边挤,免得两个大男人碰着。想不到小陈不仅大大方方的挨着他睡下,还伸手服帖的揽住小飞的肩膀。听着小陈均匀的呼吸,那只手冰凉的吸着他的体温,小飞又气又羞,说了句睡安稳些,然后把小陈的手推开。小飞浑身刚放松一下,那手又伸了上来,小陈说没关系的,这是老人们嘱咐的,借你的纯阳气息,一晚上很快就过去的。
小飞听他这么说了,再不好拒绝,就由着他了,自己幻想着未来女朋友的身高样貌,新房该怎样布置,迷迷糊糊盼着早点睡过这一夜。
刚见到自己的伴郎,小陈就赶紧垂下眼帘,漫不经心的样子。真可笑,自己挣扎忍耐了这么久,终于决断地为了家人放心而这么早结婚,现在却冒出来一个这么迷人的男孩子来陪自己渡过新婚前夜!听说这孩子跟小刘一向很亲密,晚上一定要争气,别放弃了多年来被好友们耻笑的清白。
赖在楼下很久,也不知道他在上头玩什么,小陈眼前依稀有小飞太息的身影,嘴唇抿得脸庞宛如迎风的莲花,唯独清澈的眼光看起来和善许多。楼下毕竟不是胡想的地方,磕磕碰碰得差点弄脏了外衣,他又走出去吸了一会儿烟,同长辈们聊了一会子,看屋子里的厨工帮手渐渐都散了,便咬咬牙上了楼。
小陈一抬眼看见小飞套了空荡荡的睡袍在看电视,荧光照得他格外出色,心里咯噔一下,忙躲进浴室开大冷水龙头冲洗起来。看着镜子里辛苦多年锤炼出来的匀称体魄,不由得惋惜,从未奉献给心仪的人,明天开始又得抱着不如意的女子在似水流年里煎熬。小陈浑身一激灵,赶紧转念去想别的好一点的事。刚才镜子里的身体应该是小飞吧,他……小陈顿时觉得火热起来,心里告诫自己都快结婚了还有什么想头?再说小飞看来也是个直的,别侮辱了别人,也毁了自己。可是,这近在咫尺的诱惑,又岂是理智可以抹煞的?小陈恨不得吼几嗓子,却明知道这哗哗的水声也瞒不住什么。
小陈梦寐中难以启齿的欲望纠缠着他的青葱华年,他用知识和事业去填补内心的虚空,谨守着本分,扮演一个家人称赞领导青睐的好小伙。可是对于另一具健康身躯的渴慕却一直是他最隐秘最真实的梦想,小陈宁可听从内心的呼喊,不甘心放弃这次机会,不甘心一辈子为了别人而活着,不甘心阿……
赤裸着走出浴室,小陈已经顾不得什么了,他觉得很多小伙会把性只当作一时冲动的游戏,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看到小飞睡到另一头的时候,小陈甚至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他决定好好作弄一下这个可爱的猎物。
小飞的尴尬和笨拙在小陈看来绝对是好玩的先兆,他饶有兴致的观察小飞的细微动作,又找借口让自己终于接触到小飞稚嫩的肌肤。他紧紧的拥住小飞绷着的躯壳,用鼻息轻轻的抚摸小飞的肩头,仿佛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快乐。他为自己编造的罪恶的规矩感到得意,真希望这规矩能一直奉行,让那些苦痛的人们理直气壮的享受他现在的快活。
小飞以为小陈喝多了,把他当作了小刘,又羞又急,四外无人,半夜里也不好翻脸走人,只好由着小陈的手不规矩下去。等到察觉小陈的滚烫的嘴唇印在他胸膛上,一阵恶心晕眩,甜酒发作得他再也无法抵挡小陈膨胀的欲望。
第二天清早,远近的爆竹蓦地连串炸开,小飞迷迷糊糊醒过来,发觉身体的异样,仔细一回想,才知道不对劲。身旁小陈还甜蜜满足的睡着,也许还在做什么美梦,不愿清醒。小飞怀疑起那些破规矩,诅咒着千年来家乡的陋习,恨不能把小陈拎起来摔他几个耳光,恨来恨去又动摇了。说不定小陈不是什么同志,昨天大概是喝醉了吧,算了,别张扬起来大家没脸面。但是,万一小陈真是个同志,那小刘将来还有幸福可言么?
小飞晃了晃脑袋,不去想头疼的事情,轻声的下了床去浴室清洗自己。好歹觉得没有奇怪的味道了,才出来找原先的衣服想换上就走,宴席也不愿意参加了。走到床头一看,有个碧蓝的空药瓶子倒在那里,觉得很滑稽,抓起来想看是什么,顺眼瞥见小陈梦魇的笑容,一股阴冷的空气突然从脚底下窜上来包裹住他,手一松,瓶子摔下去,痛快的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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