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东西创造出来,应该有他们的理由,按存在主义的说法,就该是合理的. 不过,这和我们没太大关系,合理未必需要理由.我们通常在乎的是合理.一块方方正正,松软的蛋糕,当我咬向它时,甚至连合理与否都不想.
上幼儿园的第一年,透过一个熟人的死亡,我首次了解到了恐惧.那种滋味有点近似街头烘制的臭豆腐,一开始就是扑鼻窒息的臭气,浓得化不开,后来习惯了,不再望风而逃.最近的日子女朋友迷恋上了这种小吃,我在一旁和小贩们谈天,等待付钱.
长久地酝酿一部话剧,描写我的恐惧,但已不是死亡或臭豆腐,而是关于暴力,一类赤裸裸的不加修饰的暴力.某天你可能面对它,然后被一脚脚踢到吐血,吐出胆汁,或许被切掉一只右手.当然,事后你有权利报警.这个酝酿将近一年了,我怀疑它会不会变质.上学时有人曾经用一饭盒黑米来酿酒,结果打开的那天宿舍里每个人都闻见了醋味.
我老觉得心理上的威胁比暴力本身更可怕,人类发展文明这么久,现在大街上的小朋友们依然用很长的刀子去捅人.我简直没法对抗这个事实,尽管我已经成年了,想起生活中总有些你无力把握的东西,隐藏得深而危险,自小受的教育压根就帮不了你,斯文秩序等等在它们前没用,我总是非常害怕.也许哪天我忽然就不紧张了,然后用一些其他的恐惧去代替.
康熙这个人是我的偶像,原因是一切杀伐果决的成功男性我都欣赏,他由于有人情味,就更喜欢一点.可惜我做不到.有一段时间,我好不容易可以在干净的大街当众检起胡乱丢弃的白塑料袋,不太理会朋友们稍稍惊奇的目光,但我立刻毕业分到了一家化工厂.空气的酸度很重,三个月后我开始在厂区内就地吐痰.
生活是不是也充满了一口口无可奈何的痰呢?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未来,我四周到处是一部部运行良好的机器.
(2000.10.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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