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FMJ之心魔战将 第一章
时间:公元23世纪。
从地球望去,月亮已不再皎洁。
两百年前还光亮平滑的月面,因为人类觊觎月球上丰富的铁,钛等重金属,陆续兴建了一个个超大型矿业区和住宅区,星球的表面被极大面积地开采,留下了大片荒废的矿区。
现在看上去,月亮就象一块沾满了灰色尘土和附着一只黑苍蝇的白色大饼一般。而那只“苍蝇”,就位于深灰色的“因布利安”月海上,长长的身子横跨了整个月海。
以一般人的想象力,实在难以想象,其面积究竟是如何广阔。
只有当人们坐在直通月球的大型宇航船,在接近月球的最后半小时内,才能透过舷窗,亲眼目睹这些建筑物的庞大。在那里绝对可以体会到,人类的改造力,是多么的可怕。
从脚下直到地平线,一个个庞然的黑色圆顶形建筑参天而立,每个至少二十千米宽,五千米高。一个人站在这样的圆堡之中,肯定会油然产生种好象一只小蚂蚁身处巨型运动场的感觉。而上千个如此宏大的半圆形建筑,象棋盘上的棋子般分布在整个月海上,组成了一片壮观的黑色海洋。
所有的这些大型黑色圆堡外表,都覆盖了黝黑的高效太阳能发电板。没有了大气层阻拦,阳光可以分秒直射这些超大面积的发电板,产生非常强大的电流。
充沛的电能通过密如缠丝的输电网,供应了月球人日常生活必需的电力,同时也用以维持人造太阳,大型矿厂,运输网路,氧气合成系统和各种循环回收系统的正常运作。
可以说,这些大型建筑,是人类的一大杰作。
但同时也是个人类的遗憾。
当初建造这些庞然大物的目的,是为了容纳地球已超过300亿,而且还在爆炸性增长的人口,同时还作为开发月球丰富的金属矿藏的基地,不过现在已无此必要了。
在经过两次末日大战后,地球人口已锐减到68亿,以现今的科技,光亚洲的土地就足以让这68亿人住得舒服而温饱,何况还有欧洲,南美洲,新澳洲(澳洲和南极洲),和战争期间从海洋里冒起的亚特兰提斯大陆?
同时,也因为大战已经结束,在WFRO(WORLD FEDERAL REPUBLIC ORGANIZATION)一个比二十世纪的联合国更有权力几百倍的国际组织)的强力管治下,世界各地基本结束了各种大小战争,军火生产量剧减,所以对重金属的需求大大减少,况且原本从月球运去的金属已堆积成山。很少商人愿意再花运费,将金属原料从月球上运来。
加上这里是大战中难民的收容所,大批的美洲人被战争剥夺了财产,逃难来这里,给月球临时政府造成了很沉重的负担。使月球的经济更加一蹶不振。
因此地球上几乎没有人,愿意搬到这日渐荒芜,治安日差的月球上来,能走的人都坐飞船离开了。
留下来的人,只剩下一亿多人,比起地球上“六大国”中最小的“澳纽共和国”的三亿人来说,还是有很大差距。
而这一亿人里,有接近四千万人,就是那些战争期间由北美洲大陆遣送上月球的难民。他们受到WFRO的种种不公平对待,以及月球原住民的各种歧视,愤怒和反抗的情绪在他们心里酝酿已久,即将一触即发。
而这故事,也是在这矛盾日趋尖锐的情势下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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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公元2276年6月4日。
地点:月球洛杉矶堡N区168大楼第15层。
这是一个肮脏得犹如猪窝般的小公寓。大约只有五米长,三米宽,仅能容得下一张桌子,一张床铺和一个仅可容身的洗澡间。桌子上,几个空酒瓶东倒西歪地躺着,睡铺上,床单乱七八糟地覆盖在一个还穿着鞋子和外衣的男子身上。
这男子看来是个亚洲人。黑色的胡须满鬓,两道皱纹刻在额头,使原本英俊的脸孔显得过于老成,任谁也看不出他只有25岁而已。
他就这样和衣躺着,身上散发着一阵令人作呕的酒臭味,活脱脱象个流落荒岛的鲁宾逊。不,应该说他更象这贫民区随处可见的乞丐。
一个人如果意志消沉到终日只会以酒灌醉自己的地步,那么他确实比乞丐还要可怜。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迷糊不清地嚷着什么,突然大喊一声“不!”,猛然扎醒,弓身坐起来喘着粗气,满头都是大汗。
室外的人造阳光由窗口斜射入内,正好照在他的脸上,显露出一道从额头经鼻粱直到脖子的长长疤痕,好象他的脑袋曾被一利器切至一半的样子。平常人脸上若挨上这样的一下,就算伤口只有一半大小,也必定会当场鲜血狂喷而死。
没有人知道为何他还活着,也没有人去关心。他只是一个栖身于月球贫民区里的“美国鼠”。在千千万万各式各样的原美国难民里,他显得毫不起眼。
“嘟。。。”小房间的过时电脑还能感应到他的梦醒,“主人,在你沉睡期间,有两个留言。。。”墙上的一面镜子立刻变成一个屏幕,自动地放出两段影像信息。
留言一。
一个中年的东方人面孔出现:“王先生,你已经有两个月没有交房租了。。。”
“下一则。”他说。
留言二。
画面马上跳到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上,满身俗气的打扮令人一看就知道她从事的是什么特殊行业。只见她瞪着杏目骂道:“姓李的,你有种!居然连老娘都敢耍!”
“咦?她是谁呢?”他按了按宿酒未醒,还在赤痛的头部。昨夜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只知道喝了很多酒,但其余的。。。自己一点都记不起来。
只见她亮出一个钱包,上面的证件有他的肖像:“哼!想不到你这穷鬼银行里一分钱都不放,等我以为偷了你的证件会有点钱赚。呸!算我倒大霉了。”
她拿出打火机,将这钱包一点点烧掉:“不过,你也太不小心。连WFRO的身份证都弄丢,往后日子还怎么过呢?”她开始“耶耶”地奸笑,象一只猫头鹰刚逮着了田鼠般得意。
看着屏幕上燃烧的证件,他耸耸肩:“那我就再拿一个罗。”于是打开一个壁柜,从里面的几十份证件中随便取出一个来,眼睛瞄了瞄上面的名字:“马天行?这名字真烂,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把这证件插入发黄的裤袋,低头看两眼还穿着的发臭外衣,暗自叹息,自己竟然会堕落到这种程度,当真是无药可救。
谁能想得到,这位穷困潦倒的废人,当年也曾是WFRO的精英,有过一段惊天动地的往事?
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
尤其是,心目中原本最完美的她也变了。
一想到她,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紧。不!我要尽快地,彻底地忘掉她,就当她从来没在他生命里出现过。
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一年来,他刻意躲到这贫民区,不断地酗酒打架赌博闹事找女人,都无法让他伤痛的心好过一点。一直以为,再深再重的伤口,久了也会慢慢愈合的,就象脸上的伤一样。可原来心灵的创伤,时间越久就越难受。
怀着沉重的心情,他搓着眼睛,慢腾腾地走进小得只有一米平方的浴室,想用热水洗去一点心中的不畅。
一边洗澡,他一边问自己,该怎么办?还要这样继续逃避下去吗?现在他已身无分文,是否又得去做些他不愿意做的事?
。。。
“唰”,洗澡间的塑料板突然被拉开,几倍于太阳般强烈的灯光瞬间射住他的双眼,令他张不开眼来。
外面传来三个人的几声冷笑,中间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叹道:“唉,难道你这不可救药的酒鬼真的是那个‘高山孤鹰’高峰吗?”
若是一般人,在洗澡的时候突然被强光照射得什么都看不见,还听到有几个人悄悄地潜进来,就在外面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一定会大吃一惊,不知所措。
然而这个“高峰”却依旧好整以暇地给自己抹上皂液,撮上撮下,好象眼前什么都不重要,只有洗澡才是人生最大要事一般。
至少他还是开口了:“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高峰,我叫马天行。”
阴冷的声音冷笑道:“高先生,我们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你就不必否认啦。你身上共有三十五处明显的伤痕,其中最长的,是一道从第五肋骨到第十二肋骨处的激光烧伤。这疤痕,即使用最先进的换肤手术,也无法掩饰得住。现在你身上的每一寸,我们都看得很明白,要遮也遮不住的。不是么?”接着三个人同时放浪地大笑起来。
尽管被他们这样嘲笑,高峰却显得毫不在乎:“好,我就是高峰,那又怎样?你们究竟有何贵干呢?”
阴沉的声音严肃起来:“我们知道你是最好的雇佣兵。有件报酬非常高的任务,想问你做不做。”
高峰用水慢吞吞地冲洗自己身体,一边说:“不错,我是雇佣兵。但我这五年里只接过五个任务,雇佣兵的排行榜也只去到第1024名。‘最好’二字,我担当不起。”
“嘿嘿,高先生你就别谦虚了。据我们所知,那五个都是九死一生的不可能任务。在你之前去执行那些任务的,其中有三个是前十名的最高级雇佣兵。他们都无一幸存,唯独你每次都能完成使命归来。。。”
高峰脸上显出自嘲般的苦笑:“我总想死,可总死不了。”
“无论如何,我们组织认为你是执行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所以才花了整整三个月功夫来找你。我们是非常有诚意的,希望你能答应。”
“诚意?哈!趁我全身光溜溜的时候跑进来,用探射灯照住我的眼,还用三枝RF-20速射光流枪指着我。这样也算有诚意?”
阴沉的声音怔了怔,有点惊讶于他怎会知道自己用的是什么武器,然后又笑了:“对不起,我们都知道你的厉害,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请高先生原谅。不过,这次任务的酬劳是六千点,折合现金是六百万新马克。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高的奖金了,怎么样?有兴趣吗?”
“六千点?呵,听起来倒挺高的,我五次任务加起来也不过三千点左右。”
阴沉的声音试探着:“那你的意思是。。。答应啦?”
“谢谢你!”高峰道。
“不用谢。该谢的是我们。”洗澡间外的三人都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不,我该谢谢你们,让我慢慢地洗完个热水澡。并且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洗澡时旁边有个探射灯照住,是非常暖和舒服的。”
“嗯?”声音阴沉的人似乎听出这句话有点特别,略为犹豫一下。
突然眼前强光闪耀,亮得浴室外的三人眼里都是一片白芒,什么都看不见,紧接着耳边一片嗖嗖声不断。
等他们能够视物时,其中两人喉咙里已插着两块尖利的玻璃片,温血由创口大量涌出。而中间的人则两大腿各中一片大玻璃,深嵌入骨。
他们彼此吃惊地相互对望一眼,才接受了自己受重伤的事实,手中的枪掉落,“咚咚”几声瘫倒在地板上。中间那人用双手拼命按住大腿的伤口,惨呼连连,而其余两个,则连叫都叫不出来,身体一下一下抽搐着,渐渐变成僵冷。
高峰悠然地放下一面镜子。镜子已经被他击破,但边缘还反射着探射灯的强光。他摇摇头道:“唉,喝酒太多,我的动作又比以前慢了不少。”
显然,在那电光火石般的瞬间,高峰从墙壁拉出镜子反射灯光,以暂时迷惑对方的双眼,再用掌力巧妙地碎镜杀敌。这当中不知需要多少年的军事训练和临敌经验,才能如此从容地杀人于谈笑间。但他却还嫌动作慢,那他以前的能力,不是更高得令人难以想象?
只见高峰好整以暇地用白毛巾擦干身子,穿上衣服,把照射灯关掉,再一步步地逼近中间那幸存者,还道:“我最恨的,就是别人要挟我。这点你难道不知道?”
虽然外表上和刚才没有什么不同,但此时他眼里透出的一股摄人的精光,使人觉得他象换成了一头待人而噬的猛兽,令人不寒而栗。
那人捂住大腿的伤口,鲜血从他指缝不断涌出。他已经完全失去刚才的那股得意,但声音依旧阴沉:“姓高的,有种就立刻杀我!”
高峰冷冷道:“我还要问你一些事,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死的。对了,你听过‘腐蚀菌’吗?”
那人显出茫然的神色。
“告诉你吧!‘腐蚀菌’是一种经过基因改造的腐食性细菌,它可以分泌出浓缩酸液,将所接触到的物体逐渐彻底分解,改造成自己的养份而吸收。这细菌以前曾做过一系列军事试验,因效果太过残酷而被WFRO否决掉,还列为一级禁品。”
高峰慢悠悠地从柜子里拿出一支注射器,继续对他说:“可很不巧的,我这容器里面正好有约3CC的腐蚀菌,如果我把它注射入你的脚里,那么从脚开始,你将看着自己的四肢、皮肤和肌肉,一点点地腐烂消失,当中的痛苦我怎么也形容不出来。如果好运的话,那第三天你就会断气了,不好运的话,拖上一个星期也不出奇。”
那人的脸都青了。他虽然不怕死,但这种极为恐怖的死法,还是让他的心底掠过一阵寒战。
高峰突然把注射器抵住他的脚:“开始了!”
“我说,我说。。。”那人的话刚出口,就呆滞不动,眼睛渐渐变得象死鱼般无神,软软地倒在地上。
高峰看了看他脸上仍停留的痛苦的表情,缓缓道:“走狗虽然咬不了人,主人也未必要杀它灭口吧?”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接着这扇已破坏的窄门被打开,一个英挺的青年人大步走进来,道:“被葡萄糖吓一吓就骨头软的走狗,主人留它又有何用?”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尸体,露出满意的笑容:“‘高山孤鹰’果然厉害。我史帝文非常佩服。”他友善地伸出右手来。
高峰双眼直盯着这青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史帝文有点尴尬地抽回手来,解释道:“实不相瞒。我们都是地下组织‘复美教’的成员,这三人都是我的手下。对不起,为了证实你是高峰,我们不得不这样考验一下你。因为我知道,就算派三十个全副武装的职业军人来,也不是高峰的对手。其中得罪之处,还请高先生见谅。”
高峰仍然冷冷地看着他不出声。
史帝文更加觉得尴尬,继续说:“我们近期有个大行动。需要非常可靠的雇佣兵来执行极为艰难的任务。我们第一个就想到你,所以才花这么大力气来搜索你。就象他们说的,这次任务的酬劳是六千点。我想这么高的报酬,没有一个雇佣兵不会心动的,对不?”
高峰突然道:“你走!”
“什么?”
“第一,我不喜欢滥施诡计,去试探别人的人。第二,我也不喜欢光会奉承,见风使舵的人。第三,我更不喜欢随意让下属去送死,而自己却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的人。所以,趁我还不想再杀人,你快走吧!”
“这。。。”史帝文顿时哑口无言。
“还不走?”声音中的煞气加重了几分。
史帝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诡秘:“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雇佣兵对点数不在乎的。你以前的任务,最高也不过一千点,现在你可拿到六倍的价钱,竟然还去计较什么一二三?”
高峰眼中杀气大盛。
但是他没动,因为他发现有异样。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四肢好象被最坚韧的纤维绳牢牢地缚住,无法动弹。
史帝文笑道:“你难道没有发觉,我现在说话不用动嘴唇,而是靠思维直接传播给你吗?想一想刚才我的那‘走狗’是怎么死的,你该知道我有思维控制术吧。我只要和你谈话,就可以找到你脑波的频率,从而慢慢操纵你的神经,让你的所有肌肉都受我的控制。哈哈哈!”
高峰发现自己的肺部停止了呼吸的动作,胸口开始刺痛。
史帝文却很有兴致地四处打量:“啧啧!月球最出色的雇佣兵竟然住在这样乱七八糟的一间破屋。可惜啊可惜!难道你真的不缺钱用吗?打死我也不信。”
他走近怒目而视的高峰,又劝道:“老实说,我也不想用这样的方法对付你。但我们要做的,是造福月球上千千万万个美洲子孙的大事,这当中容不得半分差池,如果你不能为我所用,那也绝对不能让你把消息泄露出去。”
高峰突然大声道:“我才不管你要做什么,这关我屁事!”
史帝文惊诧了:“你怎么还能说话?你不是已经。。。”他慌了,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已动弹不得,刚才施加于高峰身上的控制尽数反扑回来。
高峰的脸阴沉下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这种破能力吗?告诉你,‘思维控制术’在我眼里,是三岁小孩的玩艺儿。这东西最大的副作用,就是会被意志坚定的人反控。”
“。。。”史帝文挣扎着,但他的手脚和嘴唇再也动不了。他无法相信,自己十几年来从未失手过的法术,竟然会被高峰所破。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意志会强大到什么样的程度。我意志上所经受过的锻炼,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高峰不屑地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史帝文,将他的肺部肌肉停滞住,使他无法呼吸。实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做法。
史帝文的脸由白转青,全身每一细胞都在呼唤氧气,胸部象有个绞肉机在将全身的肉尽数撕裂,然而喉咙却好象被硬物死死地堵塞住,没有半分气可以通过。
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以前每一个被他杀死的人,都会经历这么痛苦的一个过程。
不!他不能就这样死去。他还有宏大计划要去执行,就这样死了,他十辈子都不甘心!史帝文苦苦地支撑着,但神智已逐渐模糊,暗淡。。。
这时。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高峰,不要!”
高峰一转头,见到门外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金发女子。她动人的容颜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可是现在。。。
一看到她,他的心头又好象被刀绞过般痛。
离开她已整整一年了。每次他在想,如果再见到她,自己应该大骂她一顿,或者用任何方式来使她颜面尽失。可是,现在真正见到她雪白娇美的脸庞时,那种恨意却完全消失,只留下这彻心的痛。
史帝文的控制突然消失。他的气管一下子涌入大量气体,发出凄厉的“喝”的一长声。同时眼一黑,晕倒在地上。
高峰眼角瞄了一下昏迷过去的史帝文,低声道:“茱儿,原来是你。我正奇怪他们怎么会这么清楚我的一切。怪不得,怪不得。”
外头的女子低下了头,她的一双美眸隐隐有泪光浮动:“是的,是我告诉他们的。”
“为什么?”
“因为我要找你。”
他心头一阵激动,但仍外表冷冷地盯着她,道:“现在你看到了。该满意了吧?”
她一双晶莹的绿瞳紧紧看着高峰的脸庞,似乎想把他的相貌,牢牢地刻在心里。
高峰开始有点生气:“你可知道,这些人只是利用你来找到我,逼我做最不想做的事的?事成后他们还很可能杀你灭口。你怎么这么笨?”
她的口动了半天,却只听到说:“你变了。你原来很爱干净,不留胡子,也滴酒不沾的。”
他回道:“你也变了。你的衣服原来很朴素,你也不会施脂粉,涂口红的。”
“是的,身边的世界在变,我们也跟着变了。”
“但我宁愿一切都不变,永远象以前那样。”
她的心一紧,犹如受到重重的一击,但仍然说:“我即将离开月球,所以要向你道别。。。”
“是么?就为了这个?”他的内心泛起一阵激动,她为何要离去,又为何要特地来向他告别?莫非她心里已经在后悔,想要回到自己身边,因此在盼望自己留住她吗?还是她已厌恶了一切,想要离开这伤心的地方?如果现在再次向她表明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意,那是否还可以重新来过?
他的心很乱。
茱儿咬了咬樱唇:“还有,走之前我求你一件事。你知道我从来不求人的,但这件事实在太过重要,我不得不这样做。”
“你指的是。。。”高峰侧头看了看地上的史帝文。难道茱儿要他答应接这个任务?这怎么可能?
茱儿轻轻地,但又坚决地点了点头。
高峰有点愕然,自己印象中,她一直是处处为别人着想,从来都不喜欢利用别人的人。莫非一年没见,她连这性格都变了吗?同时又觉得这样才合理,她紧随着这些人出现,很明显就是和他们一伙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
他只觉得自己倍加难受,摇了摇头:“不!我不能答应你。你知道我已经不再做这种事了。”
虽被拒绝,茱儿看上去却显得轻松许多:“那好吧!我来这的目的已达到,现在只能跟你说声‘再见’了。”
高峰原以为她会进一步求他,却没料到她立刻就要走,心中隐然有点不舍:“你究竟要去哪?”
“英吉利邦联。”
“多久。”
“不知道。”
“一个人?”
“不。”
他突然有点紧张:“和那老乔治去?”
她的双目长久注视着他,眼里的表情错综复杂,有哀伤,有悲痛,也有抱歉,最后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眼睛在那一瞬间呆滞住了。
记得一年前,她就是因为那个位高权重的老头子的缘故,才离开了他。想不到,现在她还是这么爱慕虚荣,甚至还想要他再当雇佣兵。高峰心里万分慨叹,她变得太多了,本来温柔善良的她,究竟去了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出声,但惋惜的表情十分明显。
茱儿突然冲前,紧紧地抱住了高峰。他可以感觉到她纤弱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同时自己肩膀也渐渐湿了。只听见她在耳边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高峰可以面对数十倍,甚至数百倍于己的敌人,可以面对最艰苦的困境,最可怕的生死决战而仍然有自信,有办法。但他对这个曾经深爱的女人,却一点法子也没有,除了紧紧地回抱,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做。
该恨她,还是该爱她?他已完全失去了主意。
有时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就象是最硬的钢铁,也会被最软的流水所切开一样。
茱儿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抹了抹泪珠,背对着他,轻声但又清楚地说:“对不起,我其实根本不应该来的。保重!”就快步离开了他的斗室。
高峰仍然呆呆地站着,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跳动,象是在苦笑,又象是欲哭无泪。
过了半晌,他把地上的史帝文一把揪起来,道:“你的任务,我接了。”
史帝文早已醒过来,但不敢动,心里正盘算如何逃出去,听到这话不禁欢喜莫名:“你终于动心,太好了!”
高峰苦笑一下,心中苦涩地想:“不!我只希望死在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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