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志--画魂(二)
在路上的时候,阿摩大约地给我们讲了一下这次委托的情况。
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本市著名画家边城的别墅里,是一桩破坏案,边城新作的一副画被人损坏。但离奇地在于这幅画挂在边城的卧室里,头天睡觉前还是好好的,早上起来时便发现画被人破坏了。
提到边城,星星便顺便帮我上了一课。边城是本市最著名的一位画家,他画的画曾在国际上得过好几次大奖。他的画风以强写实为主,十分地具有真实感,在当今以写意为主的主流中能够以写实而站起来的名画家屈指可数,他算是国内的头把交椅。
由于他在画当中浸染了浓浓的情意,所以被界内人士封予了画魂的称号,这称号一方面是指他的画非常的传神,另一方面则是指他是画界之魂。他的画夸张到了什么地方呢?据传说,他画一只晒太阳的猫,可是大家却看得到那只猫心里的悲哀,甚至有人看着看着便哭了起来。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真感兴趣起来,我是个艺术盲,一看到蒙娜丽莎的微笑我就忍不住想笑,因为老爸每回给我照相时总叫我来一个蒙娜丽莎的痔疮笑。平时看悲剧电影时看到旁边那些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我都常常觉得纳闷,如果真的看一幅画也会哭的话,我倒真想见识见识。这点是完全遗传的我老妈的性格。
由于那幅画是在边城的卧室里被破坏的,边城又认为家里的几个人都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所以这烫手的山芋便移交到了专管异人案件以及所有不明确属于哪个科办理的案件的特别刑侦科。而这个案件最后便交到了染的手上。
经过警方调查之后,既没发现门户有破坏的痕迹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指纹,那天晚上屋里的所有人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异样的动静,所以染最后便将这棘手的案件推给了阿摩。
据阿摩说当染把他介绍给边城时,边城很爽快地便答应了雇用他这个私家侦探是因为他在这个圈子里也算小有名声的。不过我怀疑名声毕竟有限,估计多半是因为染的女性魅力够足才使边城不再向警方施展压力而答应雇用私家侦探的吧。
不过确实事实是这样,像这种案子,说大呢又不大,仅仅是损坏了一幅画,若是平常人家,警方才懒得理呢。但说小呢又不小,依边城的名声,再加上这幅画似乎又是难得的精品,纵说不上价值边城,但怎么样也足以让普通人生活个好多年了。把这个案子介绍给阿摩对染来说也是一举两得,一方面减轻了自己的压力,一方面又帮朋友揽了业务。反正像边城那样的名人是不会介意这几个钱的。
约好的地方是边城在市区的画廊,路程并不远,差不多刚说完这些情况便到了。
见到了边城之后我大吃了一惊。原以为像这么出名的足以被大家当作市宝一级的画家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才对,没想到看起来才三十岁左右,而且还剪了个很精致的小寸头,完全不像一个艺术家。和阿摩站在一起倒反而让人认为阿摩是画家而他是侦探。
而且他一点没有那些名人的派头,很客气地招呼我们,还亲自给我们煮咖啡,在没有正式介绍之前,我一直怀疑他是边城的秘书。
画廊布置得很完全出乎我想像。我原以为画廊就是像博物馆那样,进入一个大房间,然后墙上都挂满了画。可是这里虽然的确是到处都摆着美术品与少量的一些其它工艺品,但完全不显得零乱与肃然。玻璃墙边还有三张很别致的咖啡桌(?),我们到了之后他便邀请我们坐在那里喝咖啡。从那里望出去,正好看得到长江与江对岸的风景区,青山绿水倒也是一幅绝美的画。这里简直是一家雅致精巧的咖啡屋嘛。
唯一与这个屋里不协调的只有一样,那就是星星。她在每一幅美术品面前晕倒,然后叽哩呱啦地问边城许多我听不懂的问题。不过似乎尴尬的只有我一个人,边城倒是很乐意回答她的所有问题。而阿摩虽然故作歉意地抱歉道说星星就是这个样子的,她性子很直。但在他的语气中倒是自豪比歉意的成份要多。
虽然我与老爸老妈出街而早已承受过无数次这样的尴尬,但我仍然无法习惯,只好满头大汗地在一旁听着边城与星星那些听不懂的对话以及阿摩得意的道歉然后不时地点头表示他们没白说。
除了我们外另外还坐了一桌人,后来边城介绍才知道其中一人是他最得意的门生林波,其他几位都是比较出名的画家与画商。不过他们似乎也不是在谈什么正事,仅仅是坐在那里闲聊。
就这样尴尬地站了几个世纪后,终于从艺术品的"陶醉"中解脱出来了,然后我们也坐了下来闲聊。阿摩与边城也真沉得住气,打见面起便一直没有谈任何关于案件的字眼,只是一个劲儿地闲聊。我倒真怀疑边城是否真听清楚了阿摩的介绍,他是不是把阿摩也误当作某新兴画家啦?
不过谈到后来我倒真的佩服起他们两人了,不知不觉中边城便将大致的状况都告诉给了阿摩。
边城的别墅里一共住着五个人,边城与他的妻子,然后是他的学生林波,以及身兼管家厨师园丁数职的一对老夫妇。
边城的妻子是大爆炸那年迁到市区来的,亲人都已经没有了,和边城认识在彼此都最潦倒的时刻,也是从那时候边城的画开始渐露锋芒的。从边城的话语里可以听得出夫妻感情很好,言谈中不经意地总在流露着她简直就是圣母玛丽亚,纵算不是至少也是个天使。
林波则从小便是他的学生,打边城还未出名起便在教他绘画。而后来他家里人因工作关系搬回了老家,但为了他的前途仍然将他留在这里,借宿在边城家里。虽然现在他早已经毕业而且也算小有名气了,但仍然没有搬出他们家。边城说他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与自己的孩子一样。
陈爷爷和陈奶奶也是故识,以前陈爷爷是边城所工作的学校的园丁,虽然有几个孩子但都不孝顺,不但不肯接二老一块儿同住,甚至连生活费也推三阻四的。边城在学校时便时常照顾他们两位,后来成了名,便干脆接到家里住下来。两位老人虽然年纪有点大了,但人还是很精神,手脚也利索,而且做的饭菜完全不亚于外面大馆子的厨师。
说到这里的时候边城顺便邀请我们今晚一定要在他家尝尝陈爷爷的手艺。
废话,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既然要去他家查看现场,当然他得请我们吃饭了,这种顺水人情也做得太好了吧。
后来当然也谈到了那幅被损坏的画。那是一幅母子学步图,画的是他的妻子与他的儿子。
说到这里边城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还没有小孩,但是我特别想要个胖小子。"
那幅画画的便是他的妻子正在教胖小子学走路。
从他的言谈中可以得知他对那幅画的评价相当的高。"我这一生真正的画只有两幅,第一幅画是画的当时还未认识的妻子,第二幅画便是这一幅母子学步图,可是这两幅画都命运叵测。第一幅因家中失火而被毁,不过之后便得到了真人,再加上当时尚未成名,得到妻子的喜悦完全冲淡了失画的痛苦。本以为既然画得出第一幅自然可以画得出第二幅,可是我完全没想到在之后竟然再也无法达到那种境界,画出那样理想的画来。现在终于画出了第二幅,可算是我巅峰之作,本想作为本届世界画展必得奖的作品而再创辉煌,没想到又遭到了毁画的命运。"
听到这里我突然想到,既然这幅画如此珍贵,那为什么他竟然不依靠实力更强的警方而肯请私家侦探呢?这肯定不会是凭一个女人的魅力便能够改变的了。
而听到最后才听到最出意外的事情,那便是那幅画的毁坏方式。因为它并不是像我想像的那样被人用刀割破或者烧掉或者乱涂乱沫掉。"它是被人刮掉的,而且最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损坏整副画面。仅仅是画面上的母亲被人刮掉了,而且还在上面补上了背景,更神奇的是孩子伸出的手本来是被母亲伸出的手遮住的,可是现在也被人给补全了。这幅画虽然被毁,但却并非完全地毁掉,而是变成了另一幅新画。可是由于母亲的位置变成了空白,结果整幅画的架构便很糟糕,而且整个意境都失去了。"
从边城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极深的惋惜与痛恨,这点我可以了解,就假同我编的程序被黑客给修改,虽然程序仍然是我的,而且仍然可以完全一部份功能,但所达到的效果却并非是我最初所想达到的效果。纵使黑客把我的程序改得更好,但我仍然是无法认可并且认为这已经不是我的作品,更何况是改得更差呢。
星星这时候突然腾地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我们一定会帮你把那个坏蛋给抓住的!"
大家本来都在轻言细语地聊着,她突然这么大声地一句,连旁边那桌的人都给吓了一跳。可是偏偏她又是坐在边城的旁边,我想拉她坐下也不能,简直想找个地洞给钻下去。为什么我的生命里总是有这种人呢?
不过还好边城并没有见怪,在吓了一跳之后马上握住她的手,说了声谢谢。
捉贼哪是说捉就捉得到的,这可是连警方都觉得棘手的案子呢。现在说了这么圆满的话,要是捉不到的话,那以后若见着边城岂不得躲着走了。
还好阿摩打了个圆场,他很诚恳地对边城说道:"我们一定会尽我们的全力的。"
这样的话才像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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