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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人志

作者: 耗儿


异人志--画魂(三)


去边城家的时候,我们仍然驾驶着我们的车子,跟在边城的车后面。

边城的车是林波在驾驶着。林波的年纪大概和阿摩差不多,但是当他和边城站在一起时,感觉却完全像对父子。这种时候,就会感觉出边城已经是个有点年纪的人了。

林波也是蓄着一头精致的短发,和边城一模一样,连穿着打扮的品味也十分近似。如果不是星星告诉我,我绝对猜不到林波的作品风格竟然和边城截然不同,完全走的是写意的路子。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回想起画廊里的作品好像确实是有两种风格的。虽然我对美术完全没感觉,但也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

但是接触一下,立刻就觉得林波和边城的性格完全不同。虽然边城给我们互相介绍过,但林波却一直只是腼腆地笑,感觉像是个不太会交际的人。


本市有一个著名风景区,那个风景区本来是以赏花出名的,后来不知什么时候那地方开发出了一种很有地方风味的菜肴,后来那个地方便是以那条因此而兴盛的美食街而闻名了。

边城的别墅便是在那条美食街旁边的支马路进去不远,白天的时候还是蛮有人气的,夜晚的时候便是满目的美丽灯景,完全没有市区的嘈闹或者一般郊区的冷清。

这个地方的建筑都比较有自己的特色,不像以前开发的那些别墅那么俗气而毫无个性。美食街的每家餐馆都修得各有自己的特色,而边城的别墅虽然与美食街不远,但由于道路拐了弯,加上山区的地势与林木,只隐隐约约看得到美食街那些餐馆的飞檐片瓦,完全感觉不到它们的商业氛围。

那是一幢中式的两层别墅,前面有一片空地,种了几株花树,然后整个别墅被围墙围了起来。虽然说这并不能说是一个保安严实的地方,但也不属于那种很随便便可以进入的地方。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不知道以阿摩的专业眼光来看是怎样的。


进门之后边城便叫林波去通知陈爷爷他们,叫他们多准备几个菜,有客人。然后还吩咐说我们有事要谈,不要来打扰。

本来一般人不会带客人进入卧房的,不过现场在那里,这就没有办法了。

一进去之后,边城立马指那幅画给我们看。虽然我更想先勘查地形的,不过看到他们都饶有兴趣地去看画,我也不好意思一个人乱逛。

不过在看了画之后我确实惊呆了,那幅画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画的背景似乎就是边城的这个院子,但里面那个小孩却让人看了后无法平静。

画面上的小孩大概就一岁左右吧,我也不太清楚究竟应该是多大,反正是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我的印象里应该是一岁开始学走路吧。虽然说地面上并没有什么阻碍物,但显然小孩没走稳,眼看就要摔倒了。他的小手向前伸着,想扶住什么,可是前面却空空荡荡毫无东西,眼看就要摔倒了,小孩的眼睛里流露着极深的恐慌。

这个时候我是真的感觉到了边城的画确实是有着传说中的神奇,在画廊看的那些画虽然说已经很逼真了,但毕竟只感觉到和照片差不多,虽然比照片美丽多了,但也不过如此。这幅画却真让人忍不住赶快想伸手去扶住那小孩,以免他摔了出来。由于画是挂在墙上的,我的第一感觉便是,千万别摔倒了,这么高摔下来肯定会摔坏的。

最难忘的便是那小孩的恐慌神情以及他前面的空无一物,让人感到别扭,实在是很不舒服。

星星却是又看得热泪盈眶地眼看又要晕倒了,她不住口地赞叹着这幅画。边城听到她的赞叹后却只是更加露出恨惜的神情,他说原本这幅画不是这个样子的,然后他便去拿纸笔准备给我们画一幅原本的构图素描。

至于阿摩的表情,却似乎很冷静的样子。不过由于看画的第一眼时我也一下子被震住了,所以没注意到他的第一神情是不是也像我一样。

我仔细地观察着画的表面,想看出这画是否有着被修改的痕迹。可是我却完全看不到有任何涂改的痕迹,毕竟这是油画,往近处一看,就只看得到到处都是颜料,反而什么都看不到了。不过这时我倒更佩服起边城来了,他画画的时候肯定是在这么近的位置,可是竟然可以画得这么逼真,真不知道他的眼睛与大脑是怎么构成的。

阿摩抢先一步向星星征询这幅画的问题,可是星星看了半天也只是摇摇头说看不出来这幅画被修改过,完全就像是这幅画本来就是画成这个样子的。然后她还用了一大通术语来表明就算是这个样子,但这个样子的画非常给人以震撼力,比那些传统构图的画更有魅力。

不过我倒是比较赞同她说的话。在我的印象中,艺术就是专门让人看不懂的嘛。如果这幅画前面有个母亲来扶住小孩的手,那也许就没这种吓人一跳的感觉了。而且既然前面有个母亲的话,小孩的神情又怎么会这么恐慌呢。

我们问边城这幅画究竟是哪些地方被修改了,边城便在画上面指出这里那里,他甚至很明确地指出是哪些具体位置。不过我仔细看了看他指的那些被修改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异样。如果是修改,至少看得到断笔的地方吧。

不过看他的神情,这幅画肯定是被涂改过了。

"你找人鉴定过这幅画被涂改过没有?"阿摩问道。

边城摇了摇头。"如果这幅画不是我画的话,那么我也绝对认为这幅画本来就是画成这个样子的。以我的眼光都看不出破绽来,我不认为别人能够看出来。"

"很冒昧地问一句。既然你都看不出来这幅画的破绽,那么有没有可能这整幅画都是伪造的呢?"

阿摩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这倒是有可能啊,别人有可能把他的真画换了出去,那可是一大笔钱呢。不过仔细一想我又否认了这个想法,既然换的人能够画出这么逼真的伪画,那还不如干脆自己画了。

"不可能是伪造的,作品都是画家的心血,每一笔都是用了心的,自己的画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而且……"边城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道:"我画的画,在落款的BC后面都用与背景相同的颜料加了一个点的,就这样看不出来,但你贴着画布看,就会看到有一点很不明显的突起。"

边城指着那个点,我们三个立刻把脸贴在墙上仔细地看。不过说实话,虽然确实有那么一个点,但当他的手一移开后我就立刻找不着在哪里了。

说完后边城再三叮嘱我们,这是他的秘密,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我们当然都说不会泄露秘密啦,反正我们也不可能与美术界有什么关联。

只是星星却令人尴尬地问道:"那么当你死后我们可不可以把这个秘密宣布出去呢?"

我和阿摩顿时傻了眼,心想这下子边城一定会生气了,说不定会把我们赶出去也有可能的。

哪知道边城却很开心地笑着说:"这个秘密肯定是迟早要让大家知道的,不然我干嘛这样做。不过我只是写在了遗嘱里,既然你喜欢,我就任命你当我的代言人吧,当我死后这个秘密由你宣布。"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恨恨地盯着星星。

星星却完全没注意到我的神情,又是一幅要晕倒的模样,直问边城道:"真的可以吗?太幸福了!"

如果她有尾巴的话,我一定要狠狠地在上面踩一脚。


边城的卧室很宽敞,布置得也很温馨,只是这幅画挂在这里太不协调了,总让人忍不住想扑过去接住小孩。

门上有锁,如果锁住了旁人一定是进不来的。除了门可以进来外,还有两扇窗户,但像这种有着空气调节器的房间,晚上应该会把窗户都关住的才对。

阿摩问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但答案一点都不振奋人心,不但晚上边城会关窗户,而且还会把门上的按钮按下去,完全不可能会有人可以进来,除非有钥匙。

我自然而然地便想到这是一间密室,可是小说中的密室都是用来杀人的,而且那样的密室往往都只会有死者身边的那一把钥匙才对。边城这间卧室的钥匙却几乎是谁都可以拿到。

边城指了指门边的一个很艺术性的盘子,里面便放着一串钥匙。

"这些钥匙便是这间别墅内部所有房间的钥匙。由于平时都不太用得着,所以便放在房间里而不是带在身上。那天发现画被破坏后我便看了一下钥匙,钥匙是好好地放在盘子里的。"

"这种门不用钥匙也可以锁上啊,关键是头天晚上睡觉前是否放在盘子里的?"我问道。

"那就没印象了,平时基本上都用不着,所以也都不会留意到。"

"那夫人留意到了没有呢?"

"这段时间她和我分房在睡。"边城很平静地说道。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没什么对不起的啊,而且这个是必须要让你们知道的事情。"

"那这个钥匙只有你一个人有吗?"星星是完全没注意到我刚才问的问题的尴尬,继续问道。

"陈师母那里有所有的钥匙,因为除了画室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需要她来打扫的。"

"噢……"星星只问了这一句便不再问了,开始陷入思考当中。

不过我怀疑她只是陷入了装作思考当中,除了电视机里之外,我还没谁是这样站在那里一手托肘一手托腮地使劲思考的。更何况她还一边思考一边到处东张西望的。果然没到半分钟,她便被床边那幅边城与他夫人年轻时的合影所吸引住了。"好漂亮喔!"

本来自从介绍这幅画开始,边城的情绪便一直很低落,此刻听到星星这句话,竟然又好了许多。他得意地向我们介绍道:"这就是我夫人,很漂亮吧?现在比以前还要漂亮呢。"

不过后来星星才悄悄地对我说,她其实是说那个像框旁边的小狗熊台灯好漂亮。

我晕~~

一提到他夫人,边城立马带我们去他的画室,准备给我们看他深以为憾的以他未认识时的夫人为主题画的第一幅得意的作品。

不过我感觉很别扭,干嘛不直接带我们去看他夫人呢?但也想得通,对于画与夫人都是他的骄傲的人,如果星星在他以他夫人为主题画的作品前晕倒他会更有成就感吧。但是他不是说第一幅得意的作品也被毁了吗?

谜底很快就揭开了。

边城的画室里至少有半面墙都是画的同一个主题,甚至是一模一样的画,画的是人群,但一眼便看得出边城仅仅是画的人群中的某一个人。那个女子虽然是混在人群中,但任何人看到这幅画却都完全可以感觉到其他的人仅仅是个背景。人群是画得很逼真而精细的,那女子并没有用任何突出的手法,她在人群中正回首望着某个方向,但却让人觉得如同一片荷池,她却是那一池荷叶中唯一的一朵白莲花。

星星果然再度晕倒在画前,但就连我,也几乎晕倒在了画前。刚才已经见着了夫人的照片,夫人是一个很有气质的人,不能够用美丽或漂亮来形容,但让人看了却觉得很舒服,是那种让女人也不会嫉妒但会欣赏的女人。

但这幅画却完全与照片上幸福的笑容不一样。夫人正在拥挤的人群中迷惘地望着远方,虽然只是回头轻轻一眸,却让人感觉到她内心的空灵与郁愁。在看到画的这一刹那我突然明白了,边城绝对不像是我听他的话而感觉到的那样,只是看到他夫人的美丽外表的人,他是真正看到了她的灵魂,否则他是绝对画不出这样的画来的。

特别是把画和照片对比起来,画上那样无助而如幽灵般空灵的夫人,在碰到了边城之后变成了照片上那样一个幸福满足微笑的夫人,边城一定对她是很好很好的。可是……为什么他们现在会分房睡呢?难道时间真的会把一个能够触摸到心灵的少年变成一个只看到外表的男人吗?


在我们进入画室之前,林波正一人待在画室里,正入神地看着那几幅画,估计是正在细心学习琢磨吧。看到我们进来后,他忙又出去回避了。

边城向我们介绍那几幅画。"自从我那幅画被毁之后,我便一直希望能够重画一幅一样的画来。可是那之后却怎么也画不出来了,每隔一段时间我便会心血来潮重画一幅,但再也没能够画出那样好的作品了。"

我大吃了一惊,然后与星星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是说这些还没那幅好?"

边城叹了口气。"连那幅画的一半都没有赶上。"

"可是这几幅丝毫不比你得奖的那些差啊,甚至还要好一些。"星星着急地问道。

"是要比我一般的作品要好,但确实比那幅差远了,所以这几幅一直都是我无法示众的作品,曾经沧海难为水。"

哇噢,竟然让我首次感觉到艺术的作品竟然还是次品,看来有空我真该去看看那些世界名画。不过确实边城的其他画无法让我有这么深的感受。也许是因为这幅与照片比起来,给了我许多与画无关的感受而已吧。

"你觉得这幅与卧室那幅学步图来怎么样?"边城饶有幸福地问星星道。

搞什么啊,分明就是想再听听星星的肉麻话。星星多半会说,那幅画也让我晕,这幅画也让我晕,都是大师的精品,都让人晕。

不过星星还是比我要专业些,她说了很大一堆专业术语,但最后评价竟然是那幅学步图更好。

我晕,那幅画那么诡秘,哪有这几幅这么有情啊?

边城却很赞同星星的看法,顺便夸奖了星星几句。星星高兴得又开始摇尾巴了,假如她有尾巴而刚才又没给我踩废掉的话。

但边城却显然不是像我想的那样是想听奉承话,因为他听了星星的话后并没有洋洋自得,反而又开始显出那种失落感。"可是就算那幅母子学步图没有被毁掉的话,也仍然赶不上我第一幅的。"


边城介绍完那些画后,便开始征询阿摩对这个案子的意见。

自从看了那幅学步图后,阿摩便有些分神,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东西。虽然对这幅画也感兴趣,但显然没有我和星星那么投入。

"我觉得这个案子很蹊跷,特别是那幅学步图,让我觉得很诡异。"

废话,那幅图除了爱画如痴僻如星星那种,否则谁都会觉得诡异的。

阿摩接着又说:"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有可能这是一桩异人案。"

又是废话,当然有可能是异人案啦。但既然只是有可能,那么也就是说有可能也只是普通案啦。

边城听到阿摩的话却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这就好?为什么是异人案还好呢?

"如果是普通案子的话,多半便可能是家里人干的了。不论是家里谁做的,都会让人更加痛苦的。"

"不过,我并不能肯定是异人案,我只是感觉……虽然我的感觉不会偏差太多的。但还是不忙肯定的好。"

"我相信徐先生的感觉,染小姐推荐徐先生时也顺便给过许多相关资料,徐先生的感觉百分之九十都不会错的。"

"先生过奖了,以前那些案子并非全靠感觉的,有绝大部分异人案我都是有自己确定的证据,但这次确实还没有证据,只是感觉罢了。"

边城半信半疑,最后似乎还是认为阿摩这句话只是谦虚。

边城和阿摩又再客套了几句后便去画那幅学步图的原画素描,我们在一边欣赏着他的那些作品。不过这些作品和他画廊的差不多,虽然很棒很棒,但我却实在是没有什么感觉。

与其说是在看画,倒不如说我是在看他的签名后面那个点。不过我对画确实不行,有好多幅我都没看出来。偷偷地问阿摩,但没想到阿摩也只比我好一点点,有几个他指出来了,可是也有几幅他也无法确定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