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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人志

作者: 耗儿


异人志--画魂(八)


站在门口想了好久的理由,然后才战战兢兢地敲了一下门。

陈爷爷大概六七十岁吧,我对看人家年龄这方面也不怎么样,只知道他是那种年纪很大,但却很有精神的那种老人。

他见我突然来找他,还以为我是碰到什么问题了呢,急急忙忙地就准备往外走。"有什么事要我做啊?"

"啊,不是。"我忙制止他。"只是今天晚上的菜做得很好吃,我想知道有个菜是怎么做的。"

我努力地微笑着,心里通通通地跳。

"是这个啊,呵呵,不是我吹,好多馆子里的菜都还没我做得好吃呢。"

陈爷爷听到我夸奖他的手艺,立刻就笑态可掬。我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没选错话题。

这时,陈奶奶也招呼我进去坐,我忙打招呼叫陈奶奶好,反正礼多人不怪嘛。不过这时才反应过来还没叫陈爷爷好,可是现在已经搭上话了,来不及叫了,心里不免又像做错了事一般觉得有些不自然。

他们俩正在看电视,见有人来了,陈奶奶立刻起来又拿糖果又倒茶的,我怎么拒绝都不行,只好任由他们摆布。

寂寞的老人家们。


星星今天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评价虽然我没仔细听,但好歹还记得一些,现在正好拿出来充门面。

陈爷爷一听到这些,果然就像他乡逢故知一般,高兴得不得了,顿时如长江泛滥,一发不可……呵呵,但是我把星星那几招扔出去后就完全没办法搭腔,只好不断点头微笑。陈奶奶虽然嘴里在对我说不要听陈爷爷瞎盖,但笑咪咪地显然在为陈爷爷自豪。

只是我心里直叫惨,照这样一直说下去,那估计阿摩和星星都问完了我还没开始问。

说了一大通后,陈爷爷突然想起来了。"刚才你说想问菜的做法,是哪道菜啊?"

"就是那个……凤爪。"

"你是说泡椒凤爪啊,有眼光!那可是我的绝活,传子不传女的。那凤爪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工序可不是一般的复杂,只要中间任何一个小过程没合格这道菜就要砸。"

我咣当一声翻倒在地,这可是千挑万选选的一个我认为最简单,三两句话就说得清楚的菜啊。还好这是传子不传女的绝活,我赶紧另外挑一样吧。

我正准备说那就算了,不料陈爷爷又接着说:"不过我们谈得这么投机,我就把这绝活交给你吧。"

刚爬起来我又翻倒在地。怎么能这样呢?这种话只有人家武林高手诸如洪七公之流的才能说吧,陈爷爷你还是告诉我几个简单点的菜式吧。

可是没办法,我只有又哭丧着脸听了一大通关于怎样做那个泡椒凤爪以及关于那个泡椒凤爪的配料以及那些配料在其他菜中的作用以及这个凤爪的典故以及相关系到或根本就没有关系的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菜的做法与讲究。

而且陈爷爷还不断地在讲到一半时询问我过程以便确认我记住了没有。这倒难不了我,虽然我记性不算好,但对于刚听到的话还是不会忘的,这都是经老妈的专业训练给逼出来的。


在陈爷爷给我讲菜的时候,陈奶奶也偶尔插话问我一些家常,诸如多大啦,现在在干什么啦之类的。

在陈爷爷给我讲到第三个菜的做法时,终于陈奶奶问了一句:"今天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是啊!我和我表妹跟着我表哥来的。表哥在办案子,我们不好待在旁边打扰他。"我好高兴地回答道。

"办案子?"陈爷爷和陈奶奶显然并不知道今晚来客的身份,所以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啊,我表哥以前是警察,今天是边城先生专程请他来办案子的。可是我又不懂这些,待在旁边也没意思。"我开始装白痴。

"是不是就是那幅画被人涂改的事情啊?"陈爷爷问道。

"是啊。这案子好奇怪喔,居然有人跑进来在画上面乱改。"

"倒不是乱改,那个人画功倒是不错的。"

没想到陈爷爷倒也是有眼光的,看来曾经在美术学院打过工的人是不同,没吃过猪肉也都看过猪跑了。

"以后你们要多留意关门喔,现在治安可坏了,报纸上经常都有登入室抢劫的呢。只是画倒是小事,还好没有人出事。"誓把白痴装到底。

"是啊,前两天晚报上还有登呢,一家三口都被杀了。"陈奶奶附和道。

糟糕,要是陈奶奶一提到这些事就和陈爷爷提到厨艺一样就麻烦了。不过还好陈爷爷马上把话题带了回来。

"那晚门窗关得很好的,临睡之前我都是要检查一遍的。我们家不比其他地方,任何一幅画都是值钱的东西。外面那个铁门就不说了,里面这道门没有钥匙是绝对进不来的。"陈爷爷显然认为这件事关系到了他尽不尽职的问题。

"不仅门要关好,窗户也要注意啊。"我提醒道。

"不会是从窗户进来的。警察已经检查过了,花园里那些脚印都是波儿的,他常常晚上在花园里走走的。"

嗯?边城的这幢别墅只有从铁门到大门这段路是碎石路,其它地方都是种着花草的泥土,除非直接从正门进来,倒真不可能完全不留一丝足迹的。就算是踩着花草过去的,但花草的损坏不可能会躲过身为园丁的陈爷爷啊。

难道真是内贼?

"照这个样子就不会有人进得来啦,不过听他们说好像警方也认为是家里人干的可能性比较大呢。"阿摩的这一招刚学到,立马我便拿出来小试牛刀。

陈爷爷愣了愣,一时张着嘴说不出话来。陈奶奶倒突然说道:"啊,我想起来了,我曾经丢过一次大门钥匙,当时不好意思告诉先生,便自己另外配了一把。由于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便忘了,警察问的时候我也忘了说。你帮忙叫你哥哥把这个事情告诉警察们好不好?"

"好啊。"

虽然我答应得很爽快,但并不表示我什么都没察觉到。陈奶奶说这话时的神情与其说是刚刚才想起这件事情,倒不如说是刚刚才想起这个借口。如果我趁机再刨根究底多问几句,说不定她就会露馅。

不过像谎话这样的东西,你问得越多,人家便会想出更多的谎话来挡,我又对他们不够了解,不可能会抓到关键性的马脚。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正在装白痴呢。

反正当我答应他们告诉警方这线索时,他们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这已经变相地告诉了我想要的答案。

他们显然是想隐瞒屋里人作案这个事情,但关键是为他们自己还是为别人隐瞒,而且他们究竟对这件事知道多少。


"我表妹刚才还对我说,说不定是边城自己改的呢,如果是他改的,那就什么奇怪的都没有了。"虽然我现在是白痴,但这种得罪人的话还是让星星来承担比较好。

"不可能的。"陈爷爷说道。"你们不画画的人是不会明白画对于作者的意义的。画对于作者,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再狠心的人,也无法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的。"

你们?陈爷爷显然已经把他划分到画画的人当中去了。

"说不定是梦游呢?他觉得画得不够好,于是便修改了一些。我有时候就会在梦中做作业喔。"我都没想到会突然钻出这样的想法。不过倒是真的,我有时候会在梦里做程序呢。

陈爷爷他们对我这个想法显然感到非常意外。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陈奶奶就很激动地说道:"有这种可能,太太就对我说过先生晚上常常都会讲梦话的。"

她是真的很激动,因为她抓着陈爷爷的手直说:"我们告诉太太去。"

而陈爷爷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仿佛他俩现在就准备扔下我跑上楼去告诉夫人这个想法。

看样子他们对整个案情也不甚了解,刚才那件钥匙的事情仅仅是想维护夫人而已。不过,为什么要维护夫人呢?难道他们怀疑这件事情是夫人干的?

我忙制止道:"夫人正和我表哥在谈事情呢。"

"可是这个可能性很大啊。"他们焦急的样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告诉夫人了。

"为什么不能告诉先生呢?"我旁击道。其实我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们是想告诉夫人呢。

"先生很蛮横的,这件事又关系到他自己,他肯定不会听的。"

蛮横?这点倒是没看出来。我都以为他真的对夫人像他说的那么好呢,看来夫人眼里的忧郁也不是平白而来的。

"先生对夫人不好吗?我可一点都没看出来。"我皱着眉头问道。

陈奶奶正准备接着八,但陈爷爷却抢在她前面说道:"先生也不是对太太不好啊,他做什么事都会先想到太太的。"

陈爷爷显然认为不该在别人面前说边城的坏话,陈奶奶经这么一阻,便也把想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

"那是对你们不好啦?"我仍然孜孜不倦地追问着。

"先生对我们比我们那几个孩子还好呢,他是个大好人。要是没碰到先生,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陈奶奶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地听得出她的感激之情。

怎么所有的人都在感激边城呢?看来现在的结论是边城是个蛮横的大好人了。

得问一下是怎样的蛮横法。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不小心就忘了装白痴了,不过还好他们都在想事儿,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我的神情。于是我马上说道:"先生对我们也很好啊。"

"是啊,大家都说先生是大好人呢。"

他们说的这些话显然是真心话,他们听到我赞奖边城时的表情就像是听到别人在夸他们自己一般。

"以前听说艺术家们都是些怪脾气的人,今天见着了才知道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笑得更加白痴。

"谁说不是啊。"陈奶奶指着陈爷爷说道:"以前他们学校那个……"

"那些陈年烂谷子提它干嘛?"陈爷爷不好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和他们比起来,我们家先生和波儿倒真是好得不一般呢。"陈奶奶仍然絮絮叨叨地说着。

他们一提到林波,我倒突然想问问他们对林波的看法,这一下子便一不小心改变了话题。

"听说林波的画也非常不错喔,快赶上当年的边城了呢。"

"岂止当年的边城,说不定比现在的边城也不差呢。波儿是有天赋的。"

虽然陈爷爷是以不经意的语气说出来的,但我却着实吃了一惊。他语气里面,竟然像刚才谈怎样做菜一样,有着一种气定神闲的自信,宛然一副高手的模样。

虽然没有任何理由,但我相信了他的这句话。

"既然画得这么好了,那为什么不出去自立门户呢?"我还记得在画廊里的那些画,好像落款全都是BC,印象中没见过其它的落款。

"波儿是个很知恩图报的孩子呢。"陈奶奶说道。

但这时陈爷爷却又摇摇头仿若自言自语一般极小声地说了一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什么意思?是指林波像黄盖那样忠诚还是指边城经常打林波?


正在考虑着,这时阿摩已经办完了他的事出现在了门口,我忙给他们互相介绍。

陈爷爷和陈奶奶一听说他就是我表哥,立马就缠着他给他讲我刚才假设的边城梦游的构想。

阿摩很仔细地听着,边听还边点头说有可能。可是我一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只是在应付老夫妇俩。

接下来阿摩又问了他们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然后便结束了询问。

走出来之后,我才想起忘了问他们是否确定那晚边城的钥匙还在他卧室的钥匙盘里。跑回去再问了一下,陈奶奶说她上午打扫时还在,晚上就不知道了。


关上门之后,阿摩询问我得到了哪些资料。

我把大致情况复述了一遍,他点着头直赞许说不错。

"你觉得边城有梦游自己改画的可能吗?"我趁胜问道。

"这个明天问问边城的私人医生就知道了。"

呜,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根本就没把我的假想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