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离开的那天在我的印象里应该是下雨的。
可是她说那天有很好很温和的太阳。
我说，那是因为你把我的太阳带走了。
她说，你少在这里发嗲。
她一开始是不是就是注定要离开的？
她说，我当然也想过以后，也想过那狗屁的白头偕老。
我问她，你想的是和我吗？
她说，曾经。
我说，那么我应该满意了。
2
她不喜欢拉我的手，
她说我的手总是湿乎乎的。
她说你就像一只小动物。
她不喜欢看着我，
她说我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担心。
她说你就像一只小动物。
她曾经问我，如果我离开你，你会怎么样？
那是一个夜。周围仿佛溢满了深黑的墨。
我说，我就死给你看。
她翻身看我，真的吗？
我说，当然不会了。如果那样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她又躺下，是啊。那就好。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弱。
但愿。
3
她没说过她爱我，
她总问，你觉得呢？你说呢？
我说，我就想听你说说看。
她说，那我要是不说呢？
她不说，那么我只好也不问。
爱你，这两个字如果来得这么辛苦，那么……
4
她离开的那一天，她问我，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有说过爱我吗？
我不记得了。
47天了。
她没有表情的看向别处。
5
我最怕她说，她不懂我。
有时候我想她不懂就不懂了。
可有时候我又想如果这世上连她都不懂我，那么我该让谁来懂我？
她看见我站在街的中央哭。
我有那么多擦不干的眼泪。
一直流一直流。
直到她过来拉我。
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就是喜欢在我面前装可怜。你不知道你哭的样子有多丑。
我说，没有了你，我连一个可以在她面前装可怜的人都没有了。
6
她醉了，醉得倒在床上，醉得哇哇大哭。
我是不是很丑？
不，你很好的。
我就是很丑。我好累。
我看着她的醉，听着她的嗫嚅。
她拉着我的胳臂，别走，别走，别离开。
醉的她是可爱的，因为她竟然是如此的需要我。
我以为我是可有可无的。
她还在说，留下来，别离开。
7
她最后总是要离开的。
我很无奈。
我说，我真的会死给你看。
她说，那你试试看吧。
我说，你怎么这么无情。
她说，如果有情我又何苦选择离开？
我想想她说得也对。
我想总应该尽力挽留。
她说，你不过是怕自己以后后悔。
我总被她说中，就这样被她洞悉了许多年。
可她仍然在最后给我打上“不懂”的印记。
8
她以前读小说的时候，总说，你看，
相爱的人最后是不可以在一起的，那样的爱情就不完美了。
我说，那只是他们不能写成一个故事了。
她说，我们恐怕也会是一个故事。
我说，我指望我们能是生活。
她微微笑。
在那一刻，她心里是不是很爽快的给我判了死刑？
9
她向我伸出手，来，拉着我。
我拉着她的手。
握紧。她说。
我握紧。盯着我们的手。
她欠身吻我。
这是我，这是你。
从此后是我们。
没有你，没有我。
10
那么现在呢？
现在没有我们了。
只有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她说，这也是一种自由。
我只能点点头，也许吧。
11
她说，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和你在一起真的很累的。
我说，是啊。
在回答的时候我是自卑的。
不能给人轻松的快乐是为人的失败。
可我不能。
我就是这样闷着，以至她也闷了。
她伸手摸摸我的头。
她说，可和你在一起，我是快乐的。
那一刻，我应该是高兴的，可是我哭了。
12
她最终还是离开了，
如我以为会发生的那样。
那么她现在应该是轻松的快乐着的。
如我以为的。
她说，还好。
我说，那好。
她说，其实……没什么的。
我说，那就好……
她说，你如以前一样的笨。
我说，如果我变得聪明了，你会爱上我吗？
她无声。
我说，如果我现在变得聪明了，你还会爱上我吗？
她无声。
13
我们的爱情毕竟不是一个故事，
它没有结果，所以也不能成为我所希望的一段生活。
如果它是故事，那么我希望它能在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王子与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只要能有这样的结果，我不在意是否吞下有毒的苹果。
14
她离开的那一天，
的确是天气很好的一天。
我最终也没有拦她，甚至放弃了劝说的机会。
在心底，我无法站在自己一边。
我，我说我爱她，可是我却不能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那么我拿什么来爱她。
爱情到底又有多高贵呢？
在天平的这一边，我放上我的一颗真心。
可是我无法称起那一边她所期待的天空。
她说，你的问题在于你是如此胆怯。
15
是的。我的问题在于我的胆怯。
我以为我不在乎为她交出生命。
我以为我不在乎为她失去一切。
可是，那样又能如何呢？
我交出了生命仍然不能让她快乐。
我失去了一切也还不能让她幸福。
我沉沦在自己的无能里。
16
我问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也许……
我还是懦弱，
她看着我，其实你已经不爱我了。
我说，我没有，我不是的。
她说，只是你自己不敢面对。
我没有，我想向她证明我还是有心的还是有爱的。
可是，一种爱意，如果只有证明了它才存在。那么这是什么样的爱意。
17
在她面前，我好象总是带着一层伪装。
我很害怕，我很担心，胆怯的如同四窜的老鼠。
我怕她一个表情的变化，我怕她一句抱怨的言语。
我以为我是小心翼翼的。
我害怕失去。
不是因为得来的不易，不是因为她的珍贵。
只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慌。
我无法拿捏住她的分毫。
我无法把握一点点的未来。
这恐慌就如此的把我们撕碎开来。
如果你能明白我，
请你听我说，
我真心的话，
不是我不爱你。
18
我和朋友去一个舞厅跳舞，
和她分手以前我不曾去过那儿。
我有点落寞有点无聊。
她们说，有些事要学会忘却。
在那里我第一次听懂了believe的歌词。
在人群里我又一次泪流满面。
我挣扎着去给她打电话。
我只希望听她说一句话，
如果她不能明白我的暗示，
我宁可直接告诉她，请对我说句谎。
电话响了10声，接电话的不是她。
你找谁？
我……
电话那边啪啪的响了两声。
谁？她厌厌的声音。
我。
她沉默了一下，提了提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
此时我的泪干了。我在舞厅玩呢。想问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电话里放出有点干涩似乎微醉的笑声。
她不动声色，是吗。
我听见有人问她，谁啊？
没什么事的，你忙吧。
我又笑笑，笑出声来让她听到我的快乐。
我挂了电话。
站在电话旁边一直流眼泪，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在哭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19
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要放轻松。
可是我坚持到最后都没能做到。
我对她说过，我一定尽量对你坦诚。
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话没有对你说，
请你一定问我。
如果我不说，只是因为我觉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真的不是我不想对你说，
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最后没有能做到。
20
我一步步陷入了一个泥潭，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她说，我知道，我理解。
她说，可是我不能原谅。
如果，只是如果，
我们退回到从前。
你说，我们现在会不会很幸福的在一起？
总会有事发生的。
难道真的不可以避免吗？
有些事发生了，你就当它是注定的好了。再来一次又能如何呢？
我们有快乐的过去，我们有值得珍惜的回忆，
这不好吗？
她在电话那一端说。
好。我也只能说好。
21
我们没有分开的时候。
我曾经对她说，如果你厌倦了我，请告诉我，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然后再让我离开。
她说，你总是爱把自己说得这么凄惨，好象一定是我欺负你。
我说，真的。我怕太突然我接受不了。
她约了那家店，
她给了我封信。
她说，你看看。
我说，我能拿回去看吗？
她说，不，现在看。
我说，我求你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她说，我不想你哭的时候没有人在你身边。
我说，你能给我一个月吗？
她说，也许，我不能保证。
我说，我的要求不高，一星期也行。
她说，试试看吧。
22
她很少哭，不像我，嘴一歪就能有无尽的泪水。
我以前是很少哭的，
我甚至自一岁到我遇到她的前一天我都没有悲伤的哭过。
她很坚强。
她不哭。
我想我是依赖性很强的人，
我依赖她的坚强。
直到她的坚强因我而瓦解。
23
她面无表情的把电话向我扔过来。
我没有躲，惊讶得躲不开。
惊讶于她如此恨我。
我的头上有一道疤，
被医生缝针的时候。
我肩头她的泪水还没有干。
其实我暗自得意，
因为我身上留下了一个见证。
这样的想法很卑鄙，
而我却不得不去想。
24
因为这道疤，我们的爱情就有了一个句号。
她说，她无法面对我。
我说，我并不在意。
她说，她不能承受。
她说，她当时想也没想，如果那是把刀，她一样会投向我。
我知道我一样躲不开。
如果就这样，我死在她的刀下。
那么我们的爱情就又可以是一场故事。
如果她拿起的是一个坐垫，那么我们的爱情就不会结束。
那只变成了一段生活的插曲。
可是，她拿起的是一个电话。
这注定了我们之间的未来。
我只能通过一个电话来寻求她。
因为我们是在那里结束。
25
我曾经很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深很黑。
让我想起顾城的诗。
那时候我对她说：“我爱你。”
她微笑。
她的眼睛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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