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保罗包下了整个这个西餐店的2楼。
“太过分了。”我说。
他耸耸肩:“一年一次,无所谓啦。”
这楼上本来摆设的都是红玫瑰,而今天因为我来了,而被保罗叫人换成了白百合。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希望我开心。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有钱。
“你怎么了?不开心?”保罗看着我。
“没有,挺好的。”
彭鹏的妈妈来我们的仓库。
看着我,看着这里,仿佛一切都很脏。
她拿出钱来,而我没有要:“他会生气的。”
他妈妈笑:“你真傻,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
她看看昏黑的屋子,她进来的时候,我正踩在砖头上安一只灯泡。
“你们太年轻,”她挑了挑眉毛,“根本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要承受什么。”
那天,我去参加一个试验,吃2次药,抽3次血,可以得到400块钱。
这天,是他的生日,我给他买了一只新的画箱。
他看着我,没有表情。
“你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挺好的。”
19
电话留言:“明天下午,沙龙聚会,为了彭鹏回来,‘后现代’也来,所有男宾都要女伴。”
“你去吗?‘后现代’是什么?”保罗问。
“一个人,讨厌的人。”
“情敌?”
“我恨你的幽默感。”我说。
保罗诡笑一下:“女伴是谁啊?”
“没没吧。”
“那我就放心了。”
“小气鬼。”
毕业以后,他们每三个月或更久有一次沙龙。
大多是他们得意的画,我从来没有拿我的画给他们看。
所谓的男宾都要带女伴就只是为我设定的条件。
我听了就说:“把我算做女宾吧,我可以带一个连的男友去。”
“后现代”总是主办人,我认为她的大部分画都抄袭了别人
而她每次都要问我,怎么看待她的画,我只回答“后现代”。
画画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美丑,只是自己的风格自己创造而已。
最可怕的就是有人指着你的画说,怎么这个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更为可怕的,就是在这后面说出了某个人的名字,说什么和谁谁谁的画风很像。
而我对她的讨厌,也的确是因为,她也曾和彭鹏上过床。
没没似乎躺在床上,厌厌的回答我:“我又不是三陪。而且你为什么一定要去?”
我还没有回答,她继续说:“彭鹏是不是也要去啊?”
我特意在发廊里把长发编了个特异的辫子,
穿了一件用所谓的新材料,看起来如同塑料的东西做成的上衣。
没没这次穿了还是带着边兜的长裤,好在是长裤,
看着镜子里的我:“你就像芭比娃娃。”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可不参与你们的对殴。只是想看看现在彭鹏什么样了。”
“他特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我冲着镜子里的她做了一个让她当即喷水的媚笑。
我站在那里,就好像其中的一个艺术品,“后现代”有一张叫“暗”的画,
画了一个戴着猥琐笑容的中年男子,伸出一只装腔作势的手。
手一直伸出画面,用一个石膏手代替。也算是多媒体材质。
这场面,很熟悉啊。
我带着微笑伸手握着那只假手,即使旁边有写着“禁止触摸”的牌子。
没没说:“你的样子就应该给拍下来。”她手里拿着烟,站在“严禁吸烟”的牌子旁边。
“后现代”一边假笑着问:“什么应该拍下来?”一边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我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把手擦了,再把纸巾团了团,正在找垃圾桶。
她见了我的动作就开始脸色发白,纵有千万的修养也还是想骂街的表情。
小白挥着手,从很远的地方走来解围。
他本来就是希望我来挑起些是非的,而我来了,他又跑来平息。
没没转身拉我:“不就是石膏粉吗?”她拿了我的另一只手里的果汁,“要是我,就……”
她正要把果汁倒在那只石膏手上,小白一个健步冲上来,夺下果汁塞到我手里。
我说:“其实装些鼻涕状的粘东西比较合适。”
小白近悲哀的看着我,我一笑。
我上一次看到小白的这种眼神是在我的画被毁掉的时候。
那时,我还只管“后现代”叫她的名字,
她拿着支打火机,挑衅的看着我,然后点燃了那张画。
小白莫名其妙的看了眼不动的我,抱着灭火器冲了上去。
当时画室里正在大声放不知道谁的“阿利路亚”。
那张画最后只留下一角。我重新把画布整理钉框。
老许走过来看:“你没事吧?不会受了打击变态发疯吧?”
我抬头看看他:“大概不会吧。”
老许留着半长的头发,要靠留长一边头发的办法来遮掩秃顶的事实,那时候他是系主任。
他在我身后走了2个来回,指着画说:“烧了好。”
我说,我可没心情听你说这个。
他说,你就没把精力集中在主体上,全去画了这一角。
“呵呵,你啊。”他抿着嘴笑。在那一刻,我想他一定幸灾乐祸,
他一定一直恨我,因为我的头发。
那一角是坐在画架前的彭鹏。
老许要走了那一角,挂在他主持的画室里。
在他的那间画室被拆掉的以前,我最后看看那张画,而没有把它拿走。
彭鹏来得很晚,受重视的人总有权利迟到,他们围上去表示欢迎的时候。
我和没没重新在展厅里兜了个圈子,发现大家也没有特别明显的进步,
和我上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差不了太多。
彭鹏也挽着个女伴,又让小白有点惴惴不安的瞟着我。
而我一看,他挽着的女孩,却是在仓库对面等着没没的那一个,我才觉得有点紧张。
我拉了拉她:“我们走吧。人你也看到了。”
我和彭鹏只是擦身而过,我想我们脸上都带着平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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