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很爱很爱东的,这种爱,从他刚上高中第一眼看到他时候起算到现在,已经九年了。“九年很长嘛?”东问他,东和他女朋友同居了,而且他的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东认为天气很热了,应该在家闲呆着,过了暑期再找找看。他和她认识比森认识东还要早三年。
森从来没有说过他爱东,东也没有说过,两个人自从确立了关系后,都没有提到过爱字。或许东爱自己吧,森想,他其实很想让东亲口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的,可他没张口,有几次两个人在高潮的时候,森好想让东呼唤出这三个字,他想在那种欲望的沟壑里,得到某种最彻底的催化。但最终他也没这么要求过。
他应该是爱他的。不然,也不会走过这么长的路。
两个人刚开始的时候,完全是森主动的。高中住校,他找了理由周末不回家,也帮东找了同样的理由。冬天的夜很冷,两个人不言自明般地,很早就歇息了,然后森故意磕着牙说:“好冷呀,我过去跟你挤吧。”东也没有说话,往里面靠了,腾出地方来。
夜里,森不敢动,他象根火烫的木头,仰面直挺挺地躺了,身子挨了东的半边,心跳的很厉害。东很快就睡着了。后来,森也就迷糊过去了,然后半夜让尿憋醒的时候,他躺在东的臂弯里,东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环抱了他。森发现自己很不争气地流了酣水,湿了东的胳膊,他想去擦,可又不想离开东的臂窝。他就保持了同样的姿势,后来实在心有不甘,就悄悄伸了手,挑起了东的松紧带儿,握住了火热。东还是睡的很鼾,鼻息平静。森故意用手捏了捏,看东还是没有什么反映,就尝试了去亲东的嘴,东有些拒绝,森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撬开他的牙齿。整个过程,东一直很被动,但他也偶尔两次将舌头伸了过来,在森里面吸搅。
然后是森固执地将东抱了,一路吻下去,直到闻到了东的初男的味道。森贪婪地闻着,他用鼻子在那里摩擦,然后,他尝试出东的包皮还非常完整,很难褪下去,他嘴里的味道,咸咸的,略带些鱼腥味儿样,他开始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他就喜欢上这个味道,他的动作大了起来,几乎无事自通地吞吐起来,他听出被子外面,东的喘息异常而欢快。这是个冰冷与火热相互蹂躏的夜,有几次东的腿蹬了起来,将被子踢了一半下床。
两个人回味起第一次来,还是几年后,那时森在外上了半年的大学,回学校看补习的东时,东逃课拽了森回宿舍,在舍友的床上吱吱呀呀了两次之后,东说,“怎么感觉和头一次一样那。”然后,两个人回忆起三年前的青葱,森忍了很久才问:“第一次,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东嘿嘿笑了,就是不说,森在东的腰眼上挠了。东很怕森挠他的腰眼,他这里就和别人的脚丫子和胳肢窝儿一样,怕痒,森的这几个地方都不怕痒,东一直很奇怪。有次他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极耐心细致地将森的身上挠了一个遍,还是泄气了。
森平静了口气,又问,“第一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森憨笑了,“说真话?”“说真话。”东诺诺了半天,才开口说,“我心里想,他是不是变态。”
高中的三年,两个人几乎是抓住一切的机会在一起,很多时候都是森手嘴并用,东抓了森的头,狠狠地向上冲刺了,最后直冲到底般死搂了森的头,不放。要么就压在森的身上,吻着他俯冲,有时候是宿舍的门板后,死劲地挤压森,临到最后关头,猛一下将森的脑袋摁下去。经常的是在夜里,两个人在床上极力压低了喘息声,象两头发情的猎豹一样撕咬,舍友们可能都睡着了,森蜷跪在东的两腿之间,起伏旋转。但还有多次是在白天午睡的时候,森的手伸下去,解开东的绿军装裤子上的纽扣,东挺臀伸腰,森就将它拎出来。东很喜欢穿绿军装,他的父亲是武装部的头头,他的身板和他父亲差不多,常穿了他爸爸的制服,很英武轩昂地拽了森的手,或者将手臂搭在森的肩上,在校园里招摇地走来走去。森第一眼注意到东,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的绿军装。
不论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森一直很乐意让东达到高潮,因为他喜欢这些,他喜欢男人的生殖器,他喜欢东的,玉笋一样,尖尖的要刺穿他的手掌。而东,是不用嘴和手的,他只喜欢森在他身上,一弓一弓地在他肚皮上用力。
因为这个,还有其他更多的原因,森心里总有个解不开的结儿,东到底是不是同性恋那?这里没有是或否的回答,因为森从没有问过,而东,也从不说的。
一开始时候,东似乎很在意别人的怎么看他俩的,而森从没想过这些,校园里勾肩搭背的男生多了去了,挤在一张床的也不是就他们两个。在这个北方的小城市,冬天出奇的寒冷,很多要好的男生,都是这么互相取暖的。森想肯定也有和他们一样的其他男生吧,他观察了很久,最后看谁都象。
那时,女生之间比较流行老公老婆的称呼,男生之间还没有,似乎大家都很忌讳这种称谓。比如东,更在意,有一次森当了很多同学的面儿,开玩笑这么称呼他,东在夜里几乎将森的嘴唇咬出血来。森感到东心里很虚,很害怕,怕同学们看出他俩之间的事情,在同学们面前,东总是刻意表现出森是他的好兄弟的样子。森还总觉得在欲望和理智之间,东屈服了欲望。——他有使不完的精力,一天三次都还生龙活虎,而且,有次暑假在东的姥姥家,炕上还有其他几个孩子的情况下,东达到了7次,一次比一次持久,一次次让森卷在欲望的湍流之中,欣喜并害怕着。
东很迷恋森的身体,他更迷恋森的嘴和手,他认为它们是有魔力的,后来发展成他一看到森的舌头在唇上打转,就不分时候地能当众硬挺起来。——那是他的青春,也是森的。迷乱而癫狂,没有顾及也根本没考虑过明天、爱情、同性恋到底是什么。他和他都需要这样,需要的几乎没有语言,只须肢体上的撞击和抚慰来传达和交流。青春,没有警醒,有的只是沉溺,渴望,快乐到死的奋勇而泄。
森知道东其实非常的在意自己,东将森身边的朋友列了两类名单,可以接近的,不可以接近的,又将可以接近的化了更细类,只可以开嘻嘻哈哈玩笑的,即可开黄色玩笑又可以有比较亲昵的动作的。他非常警惕地注意着森身边的每一个可疑之人,在森“越权出轨”的时候,用冷冷的眼光盯了森,然后,在没人的地方,常常是在上晚自习的时候,拧了森的胳膊,胁迫他到外面的犄角旮旯里,对森又踢又咬。他打的很狠,真的一点都不留情的,打完后,就从地上将森拽起来,抱在怀里呜呜的哭,嘴里叫着,“森,我不好,森,是我不好。”森在被打的时候,从不还手,也不哭,只是忍不住疼痛叫两声,抱了头,任由东的发泄,被东用吻来赔礼道歉的时候,也不出声。然后,森拍拍身上的土,一前一后和东走回教室。
森回想起这些来,常觉得有种根深蒂固的委屈,害得他想直擦眼睛,有次东过来看他,两个人闹来闹去,东半开玩笑地扬了扬拳头,森别过脸去,说,“打吧,你又不是没打过。”
森感觉自己那时很象个待宰的羔羊,这种意想常使他莫名地想象到那些逆来顺受的女人。森知道自己不是女人,虽然在做爱的过程中,他多是扮演女人的角色。森很讨厌别人说自己女气,他上小学被同学们用“二姑娘”“羞辱”后,言行掩饰的都很男人,很粗很野地,可在东面前,他仍然一览无漏地回归他的柔弱。
东是很男性的,包括他一身罕有的浓毛,他边褶明晰的绿军装,他过分拥挤的青春痘,还有他棱角分明的脸,突兀的喉结和粗言粗语,以及暴怒时挥舞起来的拳头。
森喜欢东的这些,这些构成了他爱男人的最基本因素。青涩萌动的森,对男人的东爱不释手般,虽然东那时侯也才一点点大,发育仍然没有完全,只是个男人坯子。
东补习了一年,考上另一个城市的某所大学,两个人之间常书信来往。寒暑假的时间,能在一起呆几天,并且,两人各有一次跑到对方那里去玩。在东的铺上,森似乎又回到了高中妖艳的记忆,东紧绷了大腿上的肌肉,手要将森的胳膊攥出血来。
东说,他女朋友在附近的师范读大专。森停止了一下动作,然后更狂野地动作起来。高潮时候,东发出刺裂的一声嚎叫,“啊——要死了。”
森的大学四年平静的如一滩秋水,他很沉静,和同学们总有距离感一样,偶尔也在一块儿热闹。时有东的消息,他和女友的喜怒哀乐,他的日常生活,宿舍趣闻,拼杀奖学金。
学校的厕所的隔板上,常有一些有趣的留言,要求同道中人某日某点在某地等的,还有一道浓重的印记在白粉的墙上,注了一行小字儿,“我能射
到这里,你那?”森看出其实那是口浓痰。还有其他的,比如“我的十九厘米,弟弟你要不要爽。”之类的,更好玩的是,很多隔板上都有蚕豆大小的洞,位置正好在你蹲下去,梢一扭头,能看到对方站着小便时候的腰部。森有段时间很乐此不疲,跑了学校所有的教学办公楼,在那些地方都蹲了个遍。每次他都很兴奋地蹲到腿发麻了,自然也有些收获。
然而,森还是不跨越雷池一步,只观望着,从不曾实际去行动。
东说,你毕业了,来我这里了,我毕业后肯定会留在这里。森想说是,回答出来却是,“不,我已经找好了,待遇不错。”
森在海滨那个城市工作了一年,就换了地方。在那一年期间,东去看过森一次,在床上,不论森如何努力,东始终没有太大的回应,东说,“别忙了,我们分手吧。”森转了身子,给了东脊背,不说话。
东说,“我们分手吧,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森还是不说话。东又重复了一遍,森回过身来,说,“好,那我要和你做爱,最后一次。”东同意了,他硬的很勉强,森费了很大的力气,他还是不能圆满。森猛停了下来,倒头就睡。东开始讨好森,森说,“困了,睡吧。”
半夜里,森醒来时候,发现东在自己下面一拱一拱的,笨拙地用嘴含了森。森的心飘忽起来,他柔软而细腻地抱了东的头,在他耳垂上抚摩着。
这是第二次,东提出分手,大学暑假,东去森的学校找没有回家的森去,看到森和几个同学的关系都很不错,尤其对其中一个似乎更好些,不由就怀疑到什么,拉了森喝酒,一瓶瓶地灌了。东是喝不了酒的,一瓶后开始哭了起来,又唱又喊的,森在人们诧异的观察中,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回来的路上,东威胁说把森的车子扔到湖里去。森拽了几次没拽动,便没有理会他,把他一个人扔在湖边,自顾自回了宿舍看电视。
晚上森从湖边把一团烂泥样的东拖回宿舍,反锁上门,和同学打双升,很晚了回去,将东的衣服扒了,俯在他身上。东啜泣着,“森,我们分手吧。”
东不说话,而是跨到东的身上,折腾了许久将森的火热包容了,上下的动,东的手在森胸膛上抓挠揉捏了,呻吟声越来越大。最后奋力地直了腰来,将森搂紧了。森在东耳边轻声问,“舒服吗?”
自然,这次分手又没有结果,东将森的两腿架到肩上,忙碌了一会儿,故意气森说,“哼,怎么这么松。”
森换了城市后,东也毕业了,从单位请了假去看森。两个人出海玩了几天,东跟森将了许多他和女朋友的事情。森听的很认真,时不时问些细节。东在床上也没有了主动,在森进入他时候,也没有往常的低吟,就是抓了枕头,皱了眉头。森知道东很勉强,然而他看到这种勉强却出奇地快活,他一次次冲刺,直到浑身酥软,器官发疼。
他为东细心地擦拭着,让东骑到他的背上,然而东怎么也不行。东归结为太劳累了,兴味索然的森,抱了东的胳膊睡觉。早晨森发现自己握了东嚣张的下面,而手里粘呼呼一片。
后来,森又换了工作。东也换了,两个人到了同一座城市。东来这个城市之前,电话里森谋划了很久,租什么位置的房子,买格子的棉床单,鸳鸯戏水的枕头,东都称是。后来,森在火车站接东时,东身旁站了一个女孩,东说,“森,这就是我常给你提的,我女朋友。”
森从女孩子手里接过包,转身的一瞬,身子几乎倾倒,泪,一下子就满了眼睛。森将房子让给了东和他女朋友,说,“我已经交了半年的房租,这钱,你宽裕的时候再还。”
东说,“好说,好说。”他的手趁女友不注意时,在森的腮上摸了一把。
森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东了,东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这天夜里,森去了一个常去的聊天室,找熟人聊着天时,手机笛地响了一声,他拿起来,是森的信息。
“I love u!”
森的心一抖,飞快地回了一行字,“可那不是真的。”
“I will send u a message like this every day!”信息很快回来了。
“可,毕竟还不是真的。”森心里酸酸的,这个时刻,他应该和她在一起的。他关了手机,对网上的朋友连再见也没有说,下了电脑。
外面一天的阴雨还在下了,刷刷的声音,细密而焦虑。森看了眼窗外的路灯,蒙蒙的黄光,在遥疗的夜,似乎要射破天幕,可它还是射不破,雨后的景物,是如此的不真实。他似乎看到有一个没有打伞的男人,在路灯下踮了脚尖狂奔,啪啪地声音在楼群中冷静地回响了。
或许,那是幻觉,不是真的。
《完》——谢谢参阅。
200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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