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门忽然开了。光很严肃的说：“你想在这屋里呆到什么时候？”
光的电脑开着，我想他大概在上网。
小凯现在这个时候也应该在网上吧。
“那我去睡觉了。”
他指指一把椅子：“搬过来，坐我边上。”
他对我说的话都变成了居高临下的命令。
他是在和小凯聊天。
我坐下以后，他们说了更多的表示互相关心和爱慕的甜言蜜语。
我努力把这些话当成与自己无关的独立句子，努力让自己没有什么反应。
我知道他在看我。
“我真的累了，让我去睡吧。你一会儿把我弄醒就行了。”
我站起来，这次他没有要我坐下。
哪里都是他打字的声音，无论是在浴室里，还是在卧室里。
到处都是他的打字声。
我开了电视，开大电视的声音，依然遮盖不住。
我躲在被子里还是听到他的打字声。
直到他掀开被子钻进来，我还是听到打字声。
“轻一点行吗？”我的声音有点颤抖的近乎是乞求。
“我以为我怎么都可以，难道不是吗？”他好像又喝了酒，语调缓慢而高傲。
随他便吧。我想我在他心里其实就是这样的，不值得珍惜不值得尊重，根本不成人形。
这不就是我自己要求的吗？
这样也好，免得他一对我好，我就会不自觉的有点幻想。
这样也好。
他发泄完了就昏昏的睡去，带着酒气。
我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37
在夜里，我恍惚的觉得他温柔着拥着我，轻轻的吻着我。
我也搂着他，想紧紧的抓着这样对我的他，丝毫也不想放开，不想结束。
我似乎又在说：“请对我好一点……”
“你醒了？”他离我很近的盯着我，我吓了一跳。
“我就这么让你害怕？”他说，带着不悦的神气把我的衣服抛到我身上。
“我做了梦。”我说，“梦见我把你杀了。”
“开心了吧？”他看着我冷笑。
其实并不是那样的。
在梦里，我用白色的床单盖住了他的脸，用一把刀刺进了他的身体。
他没有流血，但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我再把床单撤下来盖在他的身上。
然后，跪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他的手依然是暖的。
我感到在他身边从未有过的平静。
虽然我知道他死了，但就想一直这样的，握着他的手。
38
我有时候想想，他这样对我也好。
有一天，他腻了，我的忍耐到头了，就可以结束了。
总比我逃跑他追来的好。
他偶尔还是会在打电话的时候对我说：“我爱你。”
声音轻柔，语气真挚。
我听着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漏电的电器打了一下。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话，只能沉默。
他就又返回到傲慢的口气，挖苦我几句，好像是我的主人。
“你还没有玩够吗？”他问我。
“你还想继续装下去，是不是？”他问我。
“我没有。我是真的不爱你。”
“好，我看你能撑多久。”
我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神经质了。
我害怕让自己感觉到对他有情。
如果我说我爱他，我就再没有退路了。
他终有一天还是会给我那样的一封信，
对我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我，对我说他心里的是别人。
与其那样，不如现在让我讨厌他，让他讨厌我。
我的敌人不是别人，是自己给自己造成的巨大的恐慌。
39
我换了名字上网，我真希望能开始没有光存在的新的生活。
我只告诉abb，我是我。
Abb不问为什么要换id这样的话，让我觉得好受得多。
他说周四是他生日，请我吃饭。
我想了想就同意了。
我就是想忘了光，摆脱他。
我们好像上次一样的吃饭聊天。
我又觉得abb让我安心。
我听着他的声音，觉得心就会越来越稳定，好像缓缓沉入海底的石头。
稳稳的落下，什么也不用担心，很踏实的留下。
和光在一起，我就像被他不停吹着的沙，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怎么样，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Abb问我愿不愿意到他家去坐坐。
我没有迟疑的说好啊。
我不知道我们是怎样的从分坐在两个沙发上到坐在了一个沙发上。
怎样的又靠近了些，他的手怎样就拉住了我的。
他探身想要吻我的时候，我为什么要躲开。
他笑了。我脸红了。
“你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他笑着问。
我干干的笑。
“喜欢人家就大胆一点，不要患得患失的。“
“无论怎么样都是什么也得不到的。”
Abb又笑：“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倒不如争取一下试试。
什么都不做就认输的话，不就好像没有活过吗？”
他问我：“是光吗？”
“啊？”我想我那时的眼神一定在说：你怎么知道的？
“他警告我不要碰你。”
我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说过。
“不是以光的名字，不过我知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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